无知山谷是斩断东西两片大陆联系的巨大裂痕,两个大陆板块在此交际的同时,并没有将这里顶成高入云端的山,甚至这两个大陆板块很离奇的在一种力的作用下相互排斥,产生的结果就是出现了无知山谷这样的地貌。
当然并不是你站在西大陆的最东边那条横贯了数万米的巨大裂痕之前,往下看的地方就是无知山谷,那些执意寻找无知山谷的人,往往都在数次耗费千万钱财的冒险后空手而归。
这个自人类摸索到世界奥秘的上古开始就一直在海拔高度身处众人脚下的巨大存在,对于各类修行者都是不能玷污的朝圣地。没人知道它在哪里,但是真正有天赋的人总是能够得到无知山谷的青睐。
——我们中真正具备智慧的那些,却立于地下自称无知,这难道不是人类最为真诚的谦卑吗?
无知山谷是这样神秘到了让人恐怖的庞然大物。
夜晚,无知山谷与永暗森林的交界之处,骤然泛起的光芒将夜空点亮。
无数星光从夜空中倒卷而下,如同逆流的银河垂挂,而那一切不过是一个大魔导师一次酝酿了许久的长颂诗篇。星海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吹入了因为巨大树木而鲜少有光照射进来的永暗森林,这让森林里沉睡的精灵被惊醒,无法修行魔法的精灵们因此警惕,细长的瞳孔张开,感知气息的耳朵尖垂下,微微颤抖。
“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从森林的最深处传来一个历经了悠久岁月而垂垂老矣的老人的声音,但是这声音穿越了半座西大陆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巨大森林,传到了魔法使的眼前。
脚步踏在了空中,年迈的魔法使神色不快,身后整整站着一整个魔法使的队伍,都是神色严肃。
“我们有东西不见了,现在正在找那个东西,或者拿走那个东西的人。”
老魔法使一声风淡云轻的解释,却让整座永暗森林因此沉默。
“数万年了,没人能够从无知山脉偷出东西,艾略特。”
很显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并不相信这个解释。
或者说,这个世界真的很难找出一个曾接触过无知山谷这样庞然存在的人能够相信这样的说辞。
冷笑了一下,在无知山谷也位居高位的老魔法使显得有些恼火,“那是当然的,没有人能够从无知山脉偷出东西,从过去,到现在,甚至直至整个世界步入终焉都是一样。”
“但是那东西是自己逃走的,我们没有想到他也会逃走。”
或许是因为万年的安逸让无知山谷忘记了内部制约的必要,艾略特现在如此烦恼的思索着,说不定他得和掌管秩序的长老们进行一些讨论。
“你们究竟丢了什么?”
“我们……丢了一个圣徒。”
这样说话的时候,无数的光点逐渐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目标会在夜色里吸收一切光亮元素的特性让他的行踪无处可匿。
驱动了周围的魔力,艾略特和身后的魔法使迅速的朝着那个方向飞去,但是最终他们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原本由他们释放的,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光亮属性在未被施术者允许的情况下陡然发生异变,仅仅是一个大范围索敌术的柔和光点变得跳动并且富有攻击性。
然后,在那无数汇聚的光线尽头之处,那几乎是森林极深处了,一个透明的人形,逐渐闪现了出来,那是一个纯白的青年。
他的身体是借由光线而构造的,可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主动的纳入了光点。
于是他原本没有形迹的身体在月光无法侵入的森林里熠熠生辉。
他张开了手,于是空气就像是被驯服了的魔宠在他的手心蹭着脑袋。
他张开了双臂,光芒如流水一般在他的身边温柔的环绕。
在那里。
虽然已经离视线十分之远,名为艾略特的年迈魔法使还是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那个人就在那里。
捏碎手中的一块质地上等的宝石,他轻轻念诵着咒语。
然后整整一队的魔法使在原地瞬间消失,只留下了稍稍变得扭曲和变形的空间。
“瓦格纳先生,千年契约没有到期,您还不能从无知山谷踏出一步!”
艾略特半跪于半透明且还在不断吸收着光点的人形面前,这样说,但是语气里并没有任何不恭敬的意思。一点点的不恭敬都会被后者听出来,这点,即使是无知山谷二十四位守卫长老的他也十分清楚。
十二半圣之下,三百虚游魔法使之上,立于整个世界顶层的无知山谷二十四守卫长老之一,艾略特此刻心中不敢怀有半点不满地屈膝在被称为圣徒的人之前。
但是圣徒的视线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更为西边的地方。
“没办法啊……”面容清秀的青年低下了头,这让他看上去有点无辜和可爱,“谁叫我的使命是拯救世界呢?”
位列十二半圣,被称为“圣徒”的光之子,圣托马斯•瓦格纳•席克斯特五世,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这笑容自然是那样纯良而无害,有着能让这世上从最黑暗中出生的罪恶之子也不禁想要跪倒在他脚下的力量。
诸王的陈列室。
那是被掩盖在了旋转吊灯的光芒之下,权力与权势的帷幕之后,不起眼的孩子们的相会。
在各位贵族和王公大臣进行着杯盏相交之下背地里的互相算计时,整个诸王陈列室的一角,几乎被孩子们所占据。
女孩坐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现在的她只有六岁,所以这让她身上穿着的没有军衔的军装显得十分的别扭和滑稽,如果硬要说的话,她和这里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往来的人,那些小小的贵族们自然不会搭理军方出生的她,那些王公大臣的后裔自然也不想与军方的人有所关联。
她一个人捧着空空高脚玻璃杯,孤单的坐在一张红绒椅上。她穿着小小军靴的双腿,甚至还没有这把高高的红绒椅的四只脚长。
她突然有些痛恨起这样的自己来了,她伸出了手,看着左手中指上,修行黑暗魔法而像个黑色戒指一般环绕着自己小小指腹的黑色纹路,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
可爱是什么,美丽是什么,漂亮是什么,这其中有有什么差别。她并不清楚,她所能够分清的只有战马马种,锁子甲和板甲,长枪和长矛之间的区别。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绿色裤子,以及从颈边垂落下来的粟色头发。
那些贵族的小姐,穿着单薄而华丽的服装,有着复杂花纹或是美丽皱褶的裙裾。她突然想起来爷爷似乎将她许配给了尤连科家族的次子,难道那位贵族少爷也是像眼前这些带着面具的人一样的人吗?
或许,或许本来自己也应该有这样的权力的,去穿着那样华丽、那样漂亮的服饰,谈吐优雅,有着勉强却不令人生厌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被孤立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灯光在魔力的操纵下变幻莫测,众大臣席位旁边的皇家乐队演奏的误区轻快而明亮,大厅的中心里所有人的笑容都生硬而冰冷,对她来说,真是无比诡谲的场面,也是精神上的折磨。
爷爷呢,爷爷在哪里,她抬起头去找,可惜矮小的她,即使坐在那样高的座椅上,视线也无法穿过往来的人们构成的流水城墙。仿佛此刻她身处在的这个世界,属于别的空间。
就在她想要像在军营里那样,习惯性的将双腿蜷缩到椅子上的时候。
抱着一瓶果汁的女孩出现了。
应该比自己还小吧,她这样臆测着。
眼前的女孩有着并不出众,却精致可爱的面孔,穿着的裙子比起其他人来说可以说过于朴素了,可是逃不出她的眼睛的,那裙子的针脚和上面隐藏很好的低调花纹都可以看出,眼前的女孩并不是一个普通世家出身的贵族。
“想要喝点什么吗?”
女孩这样说着,展示了下手中的玻璃瓶子。
比起女孩消瘦而娇小的身子来说,那个瓶子确实有点大了。
“啊,好的。”
她从那个红绒椅上跳了下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澄黄色的饮料从倾斜的瓶口流泻而出,落在了她手心捧着的玻璃杯里,液体的冰冷隔着玻璃杯薄薄的杯壁传到她的手心,这让她手心里也有些发痒。
“我的名字是唐…奥萝拉•尤连科,请问,我有这荣幸知道小姐你的名字吗?”
尤连科。
这个姓氏让她稍稍愣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前的让人不禁想要亲近的少女,可能就是未来她所要嫁的人的姐姐?
她直愣愣看着眼前少女并不似作伪的表情,和那双有着澄澈光亮的眸子,竟然忘了最基本的应答。
“有什么问题吗?”
眼前的女孩偏了偏头。
蓝色的长发从一边偏向了另一边。
“啊,没有,我的、我的名字是,”大概由于自己的失态,少女的双颊涨红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玛丽亚•雪莱。”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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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之前太忙了,现在又用一个小号开了新书,想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不过这里就不说是哪本了。
不过这本是不会丢的……谢谢大家依旧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