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指着的我身体微微后倾。
“弱点是……?”
“没错,这是和人偶进行的无数战斗总结出来的经验。”
希西坐回床上继续说道。
“人偶的四肢,甚至头颅这些部位受到严重损伤的话,他们还能苟延残喘,而和人类心脏在同一位置的地方若是被开了个口乃至被击穿,人偶就会迎来属于他们的‘死亡’。”
“研究者以此得出推测,那里存在人偶最重要的‘核心’,奇怪的是,只要‘核心’处破损到能看见内里的状态,同样会造成人偶的‘自毁’,所以我们至今对人偶的构造一知半解。”
“这些事和那位博士的研究有什么关系?”
我摸着下巴思索,提出疑问。
“他就是从‘核心’着手的,他的猜想是人偶被触发‘自毁’的前提条件是‘核心’被看到,也就是‘核心’不是暴露的状态下,人偶就不会进行‘自毁’,他就尝试不直接拆解,以植入不同的东西的迂回方式进行研究,最后证实了确实可行。”
“过程也称不上一帆风顺,开始植入的是微型机器人,结果什么都没有探测到就被‘核心’溶解了,听起来匪夷所思,就像抗体遇到抗原一样,被排斥,消解,他放入的许多东西都是这个下场。”
“就在他自己都快要放弃然后向政府自首时,他用‘克林加德金属’进行了实验。”
“!”
“很惊讶?”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不过看着希西戏谑地笑着,就明白和她说的差不到哪去。
“还牵扯到了怪物的‘掉落物’,我以为只能拿来做针对怪物的武器……”
“根据他的供词,他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抱着最后一搏的心理进行了实验,结果是成功的,倒是他的运气了。”
“他好像是将发射信号的小东西裹上了一层‘克林加德金属’里,而那个小东西没有被消灭,依然能发出信号,他就肯定了这就是突破点。”
“找到正确方向的他还是进行了多次的实验,最终开发了能让人类驱使人偶的‘心之锁’。”
“心之锁”,出现了关键的词语,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就是重点,我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这是你让那个人偶避免被毁灭的唯一机会,只有你成功利用‘心之锁’控制住人偶,让她服从你,她才不会按照规定被清除掉,因为这样对军方来说,她才是‘有价值’的。”
“那个……使用‘心之锁’不是一定成功的吗?”
希西的话听起来是既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
“失败的情况也不是个例,不过‘心之锁’对人类一方没有风险,如果联系建立失败,也会触发人偶的自毁。”
“这就是说……”
“嗯,你只有一次机会。”
风险太大了,如果失败的话,不就像是我杀了她一样吗?
一下子被迫接受的难以计数的信息量:人偶身上最大的谜团“核心”,能控制人偶的,原材料是“克林加德金属”的“心之锁”,以及建立联系失败的可能性。
一下子知道这么多我反而很难立刻做出决定。
希西没有给我考虑的打算,直接说出了更加残酷的现实。
“按照本来的流程,不可能轮到你来进行‘心之锁’的连接对象,因为逮捕人偶的是霍普,加上他和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有交情,你才有这一选择。”
“如果你放弃也还会有别人来,毕竟这可是宝贵的实验素材,失败了还好说,从这个疯狂的世界消失而已,成功之后就只能对她的新主人唯命是从了。”
“是退在一边不承担任何风险地看着一切的发生,还是要背负不必要的事情去掺和进来?”
“凭你的直觉,选出来吧。”
这么说着的希西有点逼迫我回答的意思,不过对于少有与人交谈,反而促进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的我,已经看出了她的本意。
“谢谢。”
“……突然之间是怎么了?我可没做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
“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就此罢手吧?我猜不止是失败了之后那少女会被销毁,我也隐约感觉到一点,这件事的背后还牵扯着什么。”
“参与进来或许会有危险,你才会阻止我吧?”
“这……才不是这样!随你怎么认为好了!”
希西把头扭过一边,似乎有些生气。
我猜错了?!
那不是超级尴尬的吗?自己说出那种大话,太羞耻了!
“对不起!是我自说自话了!”
不想让她看见我害臊的表情,连忙低头道歉。
“咦?啊,这、这次就算了,别再这样自以为是了,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见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应该是我的道歉传达到了吧?
“我明白了。”
人心果然是最难琢磨的东西,我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轻易把想法表露出来。
“误解了你的话我很抱歉,不过我的选择,同样不会改变。”
“我已经决定要前进了。”
绝对不逃避的眼神对上希西,令她有些讶异。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你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救那个人偶?”
“如果我说是因为她救了我,你会信吗?”
“信,也不全信,只是这样就做出决定,有这样的觉悟,你也不会到现在还像个平凡人似的。”
我苦笑,这的确没有说服力。
原本时刻想与麻烦绕道而行的我想做出近乎疯狂的事,看起来都觉得古怪,不过我也不想对她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
那个人偶少女因意外阻止了我的自杀,又救我于危难之际,让我明白了“生的意义”,我想要报答恩情,也想看得更加清楚,所以做出决定。
不断组织话语,想着如何才能把我丢脸的部分掩盖过去,又能表达自己的意思,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她对我很重要。”
“啊?嗯……哦!”
希西先是满脸疑惑,而后豁然开朗,能看得出来是在表达“我懂了”。
“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虽然这件事很艰难,但我会尽量帮你的。”
希西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带着悲悯,是的,是被人们称之为“因为对方可怜而感到同情”的表情,弄得我一头雾水。
“没想到这个时代还能遇见这种变态,太艰辛了……”
听见了希西小声的自言自语,我问道。
“变态?哪里有变态?”
我的问题换来的是她脸上的表情程度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