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掩饰尴尬的干笑并没有被少女看破，是人偶对这种事不敏感的缘故，还是眼前的少女是个特例呢？
“还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有了。”
“那这个地方你有什么头绪吗？你也发现了吧，前面有一面看不见的墙，不管我怎么用力都破坏不了……不，准确来说，是我的力量好像受到了某种限制。”
回想起少女因为我突然出现而挥出的拳头，那种程度都还没有用尽全力吗？
人偶的力量有多强，毋庸置疑，要是连她都不能强行打破这堵墙，我就更不用考虑了。
“突然之间就来到这种地方，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能中断这种状态的有效方法我还没有找到。”
倒是有个不靠谱的办法能尝试，但是在找不到其他方法之前，我还是不想轻易尝试。
“可能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你为什么急着离开呢？如果回去的话，你不是又会回到被控制的状态吗？”
梦总是会醒的，但少女并没有那种概念，我对于劝别人不要轻生的她，此刻急于“送死”的行为感到不解。
“你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吗？我说过的吧，你如果没有找到，那么就活下去直到你找到为止，对吧？”
“那你为什么要……”
“那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啊。”
“我的出身有些特别，所以我想要尽我所能，即便是生命，我也能双手奉上，如此才能回报那些为我带来新生的同伴……而如今我有可能成为他们前行之路的阻碍，我也唯有不惜一切地阻止那种发展，才能贯彻我活下去的意义。”
因为活下去的意义而死，这是多么矛盾的话语，却被少女自然地说出来了。
“倒是你，为什么会答应要帮我？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所以说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啦。”
“但是你会陷入那种危险也是因为我，在我看来并不能作为理由。”
我总不能说其实我被她救了两次吧？
“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毕竟请求帮助的是我，问出那种问题已经很失礼了。”
有点意外，少女之前一副一问到底的态度，仿佛在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前是不会放弃的，在看出我的为难之后又懂得分寸地停住了脚步。
“请求别人帮忙之前不能让对方为难，姐姐是这么说的，对于你们人类来说这样也是这样吧？”
姐姐……？代表的是什么？人偶总不能真的有兄弟姐妹吧？而且她好像在期待我的回答？
“这句话倒不如说是社交的真理，活在群体中就必须要遵守的吧。”
有点像对小孩子的教导，不过确实是这回事就是了。
“这样啊。”
她好像因为那位“姐姐”的话得到肯定而开心着。
我并没有对于幸福概念，不过在那一瞬间，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幸福。
那就是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东西吗？
“虽然这话我之前就说过，但是我还想再重复一次，我会尽全力帮你的，绝对。”
“谢谢。”
只要让实验失败，人偶的自毁程序就会触发吧，哪怕到时候会让所有人失望，我也打算帮助少女完成她的“夙愿”。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梦醒来罢了。
目前的办法也只有那个了吧。
“对了，我叫白日明，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羽’，这是大家给我的名字，叫我‘羽’吧。”
这样呀，那就这样吧。
要上了。
“给我醒过来！”
对准难以破坏的墙壁，通过脖颈的助力，额头的距离与其极速缩短，然后就是。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后，声音在我的大脑中不断回荡。
那是痛感吗？从传递至全身的感受来看，那的确是痛感，身体也完全不听使唤了，在往后倾倒时，眼前最后一幕就是羽不知所措的表情。
为什么在梦里，还能感觉到疼痛啊。
……
……
……
眼前的景物开始再次清晰起来，周围的一切都与那片无边白色沙地不符。
四周都是白色的墙，从感觉上来说是坐在椅子上的。
感官逐渐回归，我也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进行实验的密室。
额头隐隐能感到的疼痛，让我一度怀疑那里就是现实。
本来只是想尝试着能不能靠自残的方式脱离梦境，当感到疼痛时不得不说我还是产生些许悔意，好在总算是回来了。
我偏头一看，名为“羽”的少女就在旁边，只不过她没有任何反应，像昏睡了过去一样。
我想起了与她的约定。
即便与她相识不长，我还是有些惋惜。
当自己的愿望与性命相斥时，她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性命，如此贯彻追求的人偶，令我自惭形秽。
“感觉怎么样？”
那个声音，是帕古博士。
他也进入了这个封闭的小房间。
他通过悬浮椅，慢慢向这边移动。
“身体不知道怎么就使不上劲了，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是要开始实验了吗？”
听到我的话，帕古博士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
“实验？哈哈，实验已经结束了呀！”
“结束……结束了？！”
无力的声音瞬间提高，我的脑内乱做一团，甚至以为帕古博士在开玩笑。
“你对昏迷那段时间有什么印象？身体方面的反应我倒是有在记录，精神层面的呢？有过什么特殊的感觉？我有观察到你在一瞬间变得面目狰狞，这到底是应激反应，还是……”
帕古博士一通问题，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在我还在思考如何阻碍实验的进行时，实验已经结束了？
而且帕古博士还在问我经历过了什么，难不成他有猜测到那个奇怪的梦境？要不要实话实说啊？
还没有理清该如何回答，一个念头就先脱口而出。
“请问实验怎么样了？”
“喔，实验呀，大概是成功了吧？”
帕古博士看向羽，一面打量，一面以不确定的话语回答我。
我的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都已经答应过她，用尽全力也要制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没想到我还没有做出一点行动，就毁约了。
更加令我厌恶的是，在我懊悔的同时，内心竟还难以言状的放松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