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沈涵之的异样，直到这家伙一直抖个不停。
清河剑谷几位长老看过来，沈涵之没好气的骂一句：“看什么看，人老了腿脚不利索。”
谢媱更是轻轻一笑，“你是陆长明？谁信？”
年轻书生无奈的摇摇头，得，世风日下，现在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谢媱只觉得好笑，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两个不怕死的， 聊几句才发现，还是脑子不太好使的。
“执意要管？”
“当然。”
书生点点头，然后径直上前。
清河剑谷的几位也不再废话，一位抬手，以气化剑，手掌作势向前一推，飞剑呼啸而过。
还不及书生周围，便停在半空，震颤不止。
飞剑身上，不知何时，被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色丝线，若有若无。
沈涵之叹气，挥挥手，飞剑崩断，丝线也随之消失。
书生点点头，“好道法。”
沈涵之立马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敢当不敢当。”
一番交手下来，几人心中也有了一个判断，书生后面的那位老道人，明显更难对付。
接着，几人的站位，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沈涵之处在清河剑谷几位长老的包围之中，而那位书生被人晾到一旁，只有谢媱一人，与之相对。
书生问道：“真想好了，不再叫几个帮手？”
谢媱只是一笑。
“足矣。”
书生叹口气，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心比天高。
既然我都把陆长明的名号报出来了，你好歹给我点面子，赶紧把你手底下清河剑谷老的小的，能打的全都叫来，你说是不是。
就只有你一个，实在是不够，不够尽兴。
念及此，书生四顾，喃喃自语：
“还有没有要来的？”
——
灵洲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推门而出，一位小道童神色匆匆的走来，见到老道，干脆直接扯开嗓子大喊：
“师父，师父你知不知道，万世剑宗的宗主，秦青，秦剑仙飞升成仙了！！！”
“你师父我早就知道了，还有你不好好练剑，瞎跑什么？”
说着老道人就是一个脑瓜崩，结结实实弹在徒弟的额头上。
“疼疼疼……”
老道人不予理睬，边走边说：
“为师要下山一趟，你要好好练剑，要是等我回来，发现你还没有破开神游境瓶颈……”
老道人停下，想了想。
“呵呵，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小道童赶紧点点头，表情十分认真。
“对了师父，你下山要去哪里啊？”
“蕲州，一个朋友家里。”
“这么远啊，能不去吗？”
听到这话，老道人呵呵一笑。
“乖徒儿，你想啊，有一户人家，家境殷实，远近闻名，可突然有一天，这个家的主人出了趟远门，而且这个消息还被传开了。”
“你猜会发生什么？”
小道童苦苦思索了好久，“啊，我知道了，家里会遭贼，对不对？”
老道人点点头，“对喽，而且不止一个两个，是有很多呢。”
“而且其中有些贼，来头不小……”
——
云洲一处，有三十六座峰擎天、百川共汇，被称作是上善天最大规模的宗门当中，一阵笑声传遍整座宗门，快意至极。
一位黑袍男子仰天大笑，朗声道：
“恭送秦剑仙飞升。”
转而说道：“飞升成仙，斩断人世因果种种，秦剑仙既然舍得抛下万世剑宗，我实不忍其落入哪个无名小辈之手，如此有辱秦剑仙之名。只好委屈一下，还未飞升之前，替秦剑仙照拂一二。”
话音刚落，男子拂袖，荡开万里云海，化虹远去。
——
揭阳城这边，身处数人围攻之下，沈涵之只有被挨打的份。
尽管这家伙遁术十分了得，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沈涵之偷偷瞥一眼旁边依旧风轻云淡的两人，心中十分着急，就差顾不得面子，大吼一声：“道友救我！”
谢媱一步跨出，一剑递向书生心口，就离书生仅有一指之间，再度大道运转，又是一掌拍在剑柄 ，四周尘土飞扬，。
书生任由这一剑从自己心口穿过，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只是抬手，放在谢媱的额头上，在旁边众人看来，这一幕透露着些许的……诡异。
而谢媱就静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巷口数百年的老树，无声婆娑。
书生拔掉胸口长剑，原本应该被剑贯穿的地方却毫发无损，在转头看向沈涵之这边，下一刻，时光停滞，天地静止。除书生外，外有人全然不知。
书生抱起地上的女孩，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瞅着那不算太干净的面孔，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消失不见。
半柱香之后，大道流转，沈涵之猛然回神，却发现之前围攻自己的那几个王八蛋正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
一旁失已回过神来的谢媱似乎根本不关心发生了什么，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怎会如此……”
随后，她失心疯一般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敢抬头，嘴里只有一句话不停地重复：
“是真的，是真的……”
方才书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谢媱心神沉寂，然后再睁开眼，已是物是人非。
然后谢媱亲眼看到了无数个“自己”，从这一刻，从这个小巷走出，循着无数种可能走过的轨迹，走向无数种结局。
蓦然回首，却发现那个书生就在不远处的老树下，一脸笑意，冷眼旁观。
人生种种，皆为我一手之观；大道冥冥，皆有迹可循。
所以谢媱道心崩溃，等到一切恢复如常，剩下的，只有一个疯了的，即将成为清河剑谷宗主的女人。
沈涵之不顾那个疯婆娘自言自语，环顾四周，才发现书生和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了不知多久。
老道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抱大腿的好机会，自己还没有好好珍惜。
谁知下一刻，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老道人背后响起：
“沈道友果然厉害，身陷重围而不落下风，佩服佩服。”
老道人吓得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看见书生牵着女孩，一脸笑意。
至于女孩身上的伤，已被治愈。
沈涵之赶紧凑上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沈涵之，有幸见过陆神仙。”
再看向身边的女孩，沈涵之满脸羡慕嫉妒，这可是天大的福缘！
身后不远，谢媱呆呆的望着这一幕。这个女人好像突然清醒了片刻，顶着崩溃的道心，强行稳住那一泻千里的境界，捡起一把佩剑，突然出手。
“贱种还妄想一步登天！”
谢媱的目标很明确，无视一旁的书生和道人，剑尖直指女孩。
只是剑光未至，谢媱已经“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沈涵之闭眼，不忍去看。
本就道心受损，强行出手，大道反噬，已经晚了。
书生转身，牵住女孩的手，走出小巷，沈涵之紧随其后。
女孩抬头，看向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书生。
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看着，书生低头，微微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林芩
“嗯，好名字。”
“确实是好名字，古人有云……”
“闭嘴。”
“是是是。”
——
是什么声音？
有风吹过吗？
林芩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
脚下是云海翻涌，头顶是碧空万里。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就这么抱着女孩，一步一步，向上而去，向最高处。
迎面吹来的风让原本几近昏迷的林芩稍微清醒了几分，探出头向周围望了望，只觉得在这片天地之间，两人小如芥子。
书生估算着时间，此时的揭阳城内，谢媱等人差不多要“梦醒”，把沈涵之一人留在那里也不合适，还是得早点回去。
林芩对于天上的景色，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她只是记得，自己在书生的怀中，在风声中，隐约听到书生说了些什么。那些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书生刻意对她说的：
“登天难吗？不难。”
……
“一步而已。”
——
——
——
我真不是鸽子！（超大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