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交往，并不能让秦珏看清一个人，但与徐清雅初见时，对方那准确的‘望气’之法，着实让他兴趣斐然，起了爱才的念头。
“你有兴趣，跟我修仙么？”
简简单单的一问，让徐清雅的表情凝固了。
换作旁人，在隐约知晓了秦珏的修为后，大概率会欣喜若狂，当场下跪拜师都是正常，然而这一问的对象，是大吴坚决反对修仙的公主殿下。
徐清雅张了张嘴，原本淡淡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以她的立场，本该干脆利落的拒绝秦珏，可这一个不字，却是如同重逾千斤，怎么都说不出口。
以旁观者的心态，徐清雅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无忌惮指责自己的父皇，但真当秦珏这句话问出来时，她的心也乱了。
不提所谓延年益寿，对秦珏至今展现出的诸多术法，徐清雅说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那纯白色的空间，从马驹到云朵的转换，她也有那么一刻幻想着自己是否有朝一日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成仙，谁不想呢？
“说出来挺可笑的，我心心念念想要让这修仙的风气从建京消失，无数次骂父皇昏庸，可先生这样一问，我也动心了。”徐清雅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怅然。
如此回应，虽不是同意，但亦不是拒绝。
“正常心态，不必觉得可耻，人总是要进步的，越过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便是修士。”借着假瞳在天上看了半天的秦珏收回目光，温声道。
“渴望仙途，从来就不是什么坏事，区别在于，你身处在怎样的立场，以及要为这所谓仙字付出怎样的代价。”
徐清雅撅了撅嘴，还是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
“徐清雅，我也不瞒你，我对你那望气的天赋相当感兴趣，如果你愿意，在此事了后，我可以带你前往中域，真正走上修行之路。”此时此刻，秦珏正式对徐清雅抛出了橄榄枝。
心乱如麻的徐清雅并不知道这个邀请究竟意味着多重的分量，小手死死抓着裙角，嘴里微不可察的蹦出了几个字：
“到时候再说，可以么？”
秦珏也知道这丫头心里面在纠结什么，点点头，暂且不提。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好在今夜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锦绣阁？”走下马车，秦珏抬头望了眼面前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跟上徐清雅的步子一同走了进去。
与外边街道的嘈杂不同，这酒楼内相当安静，并没有摆在大厅上的桌席，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包间，侍者在见到徐清雅这个公主殿下后也未失态，领着二人一路到了顶层的包厢。
推开房间门，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很大，但容纳两人却是绰绰有余，透过正对着门方向的落地窗还能走到外边，一赏建京城的夜景。
“啪。”侍者轻轻带上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男女。
“这里是专为建京达官贵人开的酒楼，隐私性什么的都很好，只是因为那股子闭关修仙的风气生意差了许多，若不是东家实力雄厚，怕是已经倒闭了。”徐清雅说着，点燃了挂在墙边的油灯，亮光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大吴还在用这么原始的照明方式么？”秦珏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个瓷质酒杯，好奇问道。
“夜晚用火焰照明不是常事么，中域难道能有所不同？”徐清雅在秦珏对面坐定，道。
“中域有种奇石名为萤石，只需一点外力刺激，便能散发出光亮，直至将内里的材料耗尽，不仅仙门，就连在凡人国度，萤石也已经普及，每当夜晚来临萤石光亮起，那可是比白昼都要亮堂许多。”秦珏说罢，从自己指上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淡黄色方形石块来，才往桌上一放，淡黄色光芒便盖过火光，顷刻照亮了整个房间。
“萤石的应用和普及其实也要归功于仙道的发展，而且不止这一项，许多关乎国计民生的物件器具都是在我们手中改良进步的。”
“先生的意思，中域国家之所以强盛，一定程度上也仰仗了仙道？”徐清雅问道。
“没错，仙门从凡人中定期寻找适合修行的好苗子，作为回馈，我会改良各方面适用于平民的技术.......徐清雅，这才是仙人和凡人最良好的相处方式，大吴这般，连下九流都算不上。”秦珏道。
徐清雅撇撇嘴，好奇心被沮丧又压了过去。
几句话功夫过后，锦绣阁侍者推门包厢门，上全了菜品，期间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还来打了声招呼，也没问秦珏的事情，恭敬推门退了出去。
“先生尝尝吧，这儿的手艺，可是不比御厨差。”徐清雅笑笑，先夹起了一块叫不上名字的叶子菜。
秦珏久违的拿起筷子，揭开面具一角，用有些生疏的手法随意尝了几口卖相好的菜品，味蕾也没反馈出什么味道来，装模做样咀嚼了两下，给了一个还行的‘评论’。
有宴席作辅，气氛总算不像在马车上那般僵硬了，徐清雅猛灌了口酒，总觉得自己要和这位秦先生再熟悉一些，便趁着喉咙里那口火辣辣的冲劲，开口问道：
“先生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有些女性化的名字么？”
在大吴，虽君子如玉和美人如玉的说法皆有，但作为一种相当娇贵的宝物，根本没有男人会用玉来作名字。
“我的父母生前也算是初入仙道的修士，怎么说呢，望子成凤？”秦珏平声道。
“哎？”徐清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修行界和凡间不同，因为一个该死的女人，所以男修的修行都被戴上了枷锁，长久下来，实力的差距引发了地位的失衡。给孩子取一个女名，算是种美好的期盼吧。”秦珏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气未等趟过舌尖便变成了气态。
“徐清雅，我的提议，你最好仔细想想。”秦珏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摘下了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