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徐寿共育有四子三女,长子徐霉坐镇东宫,如今已经四十有五。
秦珏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本觉得是什么贱名好养活,结果这么一看,确实挺霉的,等了四十五年好不容易快把老爹熬死当皇帝,结果突然来了个国师大人,给徐寿续上了……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秦珏自己瞎想的,眼下见高台最靠里的一片席位上,徐霉微笑着和弟弟妹妹们喝酒聊天,全然看不出半点沮丧或不满的样子。
身为六公主的徐清雅自然也在其中,只是作为七兄妹中完全不碰修仙的一个,她坐在众人中间实在有些格格不入,面上带着假笑,目光在高台上扫来扫去,猜测着秦珏的位置。
“先生,有发现什么么?”
如徐清雅猜的,秦珏确实发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站在高台最中央,手指按在了一个油漆画出的圆纹上。
他身修杂道,或说万化之道,对阵法并不精通,但亦是能感觉到高台地基散发出的汹涌灵力,那数量连秦珏心里都倍感凝重。
而且,秦珏站在已经可以确定,这高台只是阵眼而已,既然如此,那这灵阵范围,究竟囊括了多远?
秦珏抬头看向正站在高台边缘头戴面纱的女国师,一缕杀意升起又迅速消灭。
灵阵,自然只可能是这女国师和她身后人布置的,而现在秦珏觉得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这是个杀阵,真夺取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那也就如此了,这份屠杀凡人的因果和秦珏无关,他也能坐实女国师魔道的地位,唯一麻烦的便是要分身保住徐清雅而已。
修行界污蔑男修薄情,旁人秦珏不知,但他自己还真没有什么仁慈,至少对这些凡人是如此。
秦珏站在中心位置候着,小半个时辰功夫,高台上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最前方一小撮皇亲国戚外,皆是大吴京城内外的要员,秦珏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雁山城城主也在其中,畏畏缩缩坐在最边缘的位置。
除去这批,高台下也汇聚了许多民众,这些人自然对祭天大典不感兴趣,也不在邀请范围之内,只是想看看国师施法的手段而已。
上万人惦念着,景帝也未多等,带着皇后乘一架豪华马车御空而来,直接落到了高台上,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条本盘旋在建京上空的气运之龙,只是和七日前比,‘龙气’更虚幻了一些。
这超出凡人理解的登场方式自是引起阵阵惊呼,而景帝显然也很是受用,与皇后一同下车,走向了祭天台。
这一露面,便也显出了他年轻的面容,让诸位才到达的边将城守又是大吃一惊,对国师的信服更加多了。
“嗡!”高台下荡起一阵微鸣声,仅传入秦珏一人耳中。
灵力涌动,秦珏只觉得这灵阵方才吸进了什么东西,但进一步感受,却是一无所获。
就这寻端倪的功夫,徐寿已经讲完了例行的开场词,冗长的程序听到几个旅途奔波的官员昏昏欲睡,只得通过外力强打精神,倒也不是怕失礼,纯粹不想误了观看国师施展神威而已。
前戏一过,徐寿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走下了祭天台,将舞台交给了女国师,自己与皇后在一旁早已备好的席位坐了下去,如此态度,不知那吴太祖若泉下有知,会是如何感想。
高台上议论纷纷,而在那更高一些摆满了祭祀器具的祭天台上,国师并没有动用寻常器具,手持一张符咒念叨几句,甩向了天空。
她没有忘记那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但眼下大典灵阵已成,她的强援也已经到来,对方意图如何,都无所谓了。
“雨来!”符咒抛起,国师口中亦是两字吐出,虽这模样看起来像个中二小姑娘,可这话音落下,原本晴朗天空竟真的顷刻凝聚出了一片雨云,向着南方绵延而去。
“天道有感吴皇赤诚之心,晴空降雨,拯救南域苍生。”
国师如此说着,豆大的雨滴已然落下,切实洒在每个人的头上。
本还心有怀疑者都僵住了,而高台下的民众们听着国师音量传遍整个建京的话语,再感受着切实的降雨,一个个已经跪伏在地上,高呼着真仙。
信仰愈发坚定,带动着场上情绪火热到了极点,众人呼唤着国师与景帝之名,并不知道在这他们的欢呼声中,一圈只有几人能看见的光环自高台中心亮起,以此为圆心层层环绕,向着远方荡漾开来。
同一时刻,每个笃信国师仙威之人的脑海中,飘荡出了一抹淡淡白气,融入脚下高台石面或是土地中。
秦珏站在整个灵阵的阵眼,很直观的感受着脚下灵阵的变化,就如同在蓄势一般,等待着某种形式的爆发。
“皇兄?”徐清雅拍了拍身边徐霉,却发现自家大哥一脸痴迷的望着国师方向一动不动,其余几个兄长姐姐亦是如此,看起来像是被国师的手段震撼,又或是魔怔了。
有秦珏的话再前,徐清雅本能的相信了这场雨并非出自国师之手,但还是有些小高兴,毕竟这一场雨对南方民众来说至少是一个良好的信号,可一码归一码,看着身边人有些呆滞的表情,徐清雅也有些不祥的预感。
“终于露出獠牙了啊。”脚下地面微微颤抖起来,秦珏也没有插手的意思,任由灵阵吸收着那不知作用的白色气团。
国师没有再发话,底下的人的呐喊声也逐渐消散,呆呆望着祭天台……除了徐清雅,她现在只是警惕望着四周,感觉愈发不妙。
万籁俱寂,只待爆发之时,秦珏依旧保持着隐匿术,而国师亦是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或者那头正盘桓在天空的气运之龙。
“轰隆!”沉寂并未维持多久,在所有白光沉入土地中之后,地表突然皲裂,大地崩碎的声音响彻耳际,仅一个瞬间,无数乳白色项链从地面裂痕中爆射而出,射向了徐寿头顶的气运之龙。
摄心夺魄阵,以大吴子民心愿之力化锁,夺大吴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