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宗高层们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多时间——虽然大荒天镜是荒宗至宝,几个长老也对所谓‘心魂魔修’将信将疑,但稍一斟酌,还是决定给秦珏和薛慕剑这个面子,毕竟眼下荒宗情景不比几千年前有近仙境坐镇之时,仙盟本部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就是这样…宗门已经决定祭出大荒天镜了,待明日清晨日月交替,能量蓄满,便可发挥出最大功效。”
院子外,碧杨亲自来通知了秦珏一趟,这热情积极的态度倒是让秦珏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谢了几声后,承诺会自掏腰包补偿荒宗动用大荒天镜的损耗。
“这秦盟主倒是个心意通明会做人的,比薛慕剑好多了,换那个臭脾气,还真不好坐在盟主的位子上。”待离开那座建在后山上的特殊小院,碧杨转过拐角,一眼就见到一个衣着相当开放的女子正坐在棵桃树下,眼巴巴看着自己。
“做什么呢?”本想回去宠幸两个小弟子的碧杨一愣,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这不是看看有没有机会么,万一那位秦盟主正好出门散心,和我看对眼了呢?”说话的是荒宗圣女如媚,一个在南疆修行界有着‘千人斩’之名的妖艳少女,先前在惊鸿峰上的仙盟盟会见到了秦珏真容后便上了心思,整整禁欲到现在,连碧杨这个做师父的都不太敢相信。
“简直是色迷心窍了,一点出息都没有。”碧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但也不好责怪什么,毕竟容颜到了秦珏那般独步天下的等级,再加之仙盟盟主这能极大满足人征服欲的身份,实在很难不动心。
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许就是这样吧。
“宗主,听说使用者在操纵大荒天镜时需要身心全部投入,感觉与外部剥离,不如……”如媚悄声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碧杨粗暴打断。
“我看你简直是疯了,秦珏的主意都敢打,真当薛慕剑那个剑疯子是摆设?”
“有何不可。”如媚耸耸肩,凑到碧杨身边,声音更低了些。
“师父自然早就过了那么关,可我的千阳功法还差最后一人,若对象能是个元神境,届时灵丹之障自不会再有半分阻碍,而且……像秦珏这般的大人物,自然对贞洁和名声特别看重,若我事成,再用投影灵玉录影以相胁,这秦珏以后还不是我们师徒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
看着碧杨变幻的脸色,如媚笑容愈发玩味。
“这是天镜室的钥匙,若是事情败露,一切都是你的个人行为,所有后果皆由你个人承担,明白么?”碧杨冷哼一声,将一把青铜钥匙丢给如媚后,大步离开了这里。
“明白了。”如媚微微一笑,回头看向小院的方向,红着脸夹紧了双腿。
“阿嚏……奇怪,最近怎么老打喷嚏,明明不会感冒才是。”房间里,秦珏揉了揉鼻子,见天色黯淡,也放弃了虚无缥缈的冲境,推门走了出去。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他其实已经对抓沐随心和沐颜归案没有任何信心了,借用大荒天镜,除了寻找线索外,也是想安一下自己的心而已,毕竟如此做,也算是尽责了。
“哎,和自欺欺人没什么区别。”秦珏叹了口气,走过走廊推开房屋大门,在院落中央,一道倩影正沐浴在如水月光下,把玩着手中剑。
“二长老不休息一下么?”秦珏将门虛阖住,微笑问道。
“被那个魔修在眼皮底下跑了,有些郁闷,静不下心。”薛慕剑双目放在剑上,虽自说是郁闷,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若那灵阵爆发之际,二长老直接去追沐随心的话,说不定就将她拿下了。”秦珏在薛慕剑身边石凳上坐定,抬头赏起了月。
“一个罕见魔修,抓住了是好事,可抓不住也无妨,然而你这个盟主若出了什么问题,本部会很伤脑筋的。”薛慕剑淡声道。
“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想起几十年前在本部薛慕剑对自己的态度,秦珏不由调侃了两句。
“呵呵。”回应简洁。
“虽然有应对之道,但若真被那凝聚了万人愿力的锁链缠住,我还真有些伤脑筋,外加出手相助之事,二长老着实是帮了大忙了。”秦珏本想着晃两下腿,但不知是自己腿太长还是凳子太矮,干脆熄了这念头,脸上笑意也渐渐敛去。
“分内之事而已。”薛慕剑说着回过头,却发现秦珏正看着自己,眼神莫名。
“怎么了?”
“二长老来南疆,恐怕不是为了修炼,而是想找找有没有法子恢复脸上的剑伤吧,毕竟天下医道,只有南疆巫蛊没试过了。”秦珏平声道。
“是又如何?”薛慕剑也没有遮掩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把面具摘了。”秦珏站起身来,指了指那张丑陋的罗刹面具。
薛慕剑一怔,怒火升起正欲发作,却听秦珏又是开口道:
“我的万化之道较十年前又精进了许多,说不定,对消去那伤痕有所帮助。”
“腐龙之毒,哪有那么好消除的。”薛慕剑摇摇头本想拒绝,但看秦珏神色严肃,还是将面具摘了下来。
秦珏戴面具是为了隐藏身份,可薛慕剑,纯粹是为了遮掩她的容貌而已。
月光明亮,荒庭山的萤石光也亮了起来,庭院中央,薛慕剑仍旧是那身粗布麻衣,面具之下,是张已然看不出原貌的面庞,一道宽大爪痕以额头为始,顺着眉心一路划下,似是要将她的脸分成两半……对方的目的也确实如此,若不是薛慕剑灵力防御的及时,这一爪就不止是毁容那么简单了。
五十年前,有妖族自西域边界迷雾裂谷中现身,祸乱西域凡国,当时正在西域修行的薛慕剑不顾自身安危仗义出手,将那侵略妖族的首领腐龙斩首,可自己也是身中一爪,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我试试吧。”秦珏叹息一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