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杨对天镜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恭恭敬敬将秦珏和薛慕剑送了出去,准备回头再找徒弟问个清楚。
走出山洞,秦珏按约定想让碧杨算算动用大荒天镜的损耗,可心里有鬼的碧杨哪敢再应,连称几声不用,最后因为秦珏坚持,不得不随便列了些灵石之类的材料,最后由一边的薛慕剑当场结清了。
事情已了,秦珏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谢绝了荒宗几位长老设宴的邀请,于薛慕剑一同乘云离开了荒庭山,向西南大吴行去。
身为宗主的碧杨全程送行,待那云朵消失在天边后才转过身子,冷下脸走向了她和徒弟约定的位置。
“应该没有失败,否则秦珏的表现不会那样……可以如媚的性子,怎么会忍住到嘴的美食?”
碧杨愈发疑惑,但同时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能拿下秦珏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所以她昨日才答应了如媚的要求,但与之相对,若是事情败露,仙盟本部的怒火可非小小的荒宗能承受的……眼下如媚不动手,虽然可惜,但稳妥一些,也算是勉强可以接受,毕竟这借用大荒天镜之事让秦珏呈了她一份情,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碧杨沉着脸来到了一座约定的院落,然而却并没有发现如媚的踪迹。
“人呢?”
与此同时,在长老殿后一个狭窄的通道里,如媚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想挪动下身子,却感觉骨节像碎了一样,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
“什么情况……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阳光明媚,惊鸿峰顶,正在惊鸿仙子画像下闭目坐着的叶折腰睁开了眼睛。
“荒宗…碧杨,如媚,好大的胆子。”冷厉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平静,叶折腰站起身,淡声道:
“来人,招本部所有堂主,来盟主殿开会。”
………
中域极北,有凡国陈国,从下到上几十万人,连成体系的军队也没有,可却是安然延续了千年国运,安定如山。
究其原因,并非邻国对这弹丸之地不感兴趣,而是陈国先祖有一脉踏入了仙道,并在京城外的山脉群中成立了一处仙门。
中域,追情宫,在十七个顶尖宗门中从未落出过前五行列,宗门以‘妄为’为旨,讲究一个随心而动,听上去有些魔宗的意味,可却是不折不扣的正道宗门,在几次由本部牵头的除魔行动中战绩斐然。
发展至今,追情宫内外门弟子加起来已有上万之数,而作为宫主的陈芷虽然年仅三百,可已然是悟天境八层的顶尖强者,天赋堪称历任宫主之最。
绝强的实力意味着绝强的统治力,在这平淡无奇的一天,陈芷一声令下,直接将在外的所有长老召集回来,下了道命令。
“即日起,终止在南疆与荒宗的所有合作…听说南疆几个一流宗门有上位的心思,你们想想办法,暗中给他们提供些帮助。”追情宫宫主大殿内,陈芷翘着二郎腿坐在陈国真正意味的‘龙椅’上,冷声道。
“另外,听说荒宗嫡系修炼的的千阳功法是采阳补阴之法,以元阳作补,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魔道的意思?”
听着宫主一句一句话,殿下坐着的长老们噤若寒蝉,最后还是作为陈氏宗族长辈的大长老开口,弱弱问了一句:
“宫主,能说一下,荒宗哪里惹您了么?”
“有句话你们应该知道吧。”陈芷笑笑,道。
“冲冠一怒为蓝颜。”
言罢,悟天境的气势涌出,一缕火焰在陈芷掌心点燃。
“想对老娘喜欢的男人玩阴的,就得付出代价。”
远在南疆的碧杨在暗自庆幸之时,并不知道荒宗即将大祸临头,而秦珏则是和薛慕剑一路乘云,再次回到了大吴国境。
得益于沐随心施法的那场暴雨,大吴南方的旱灾倒是缓解了不少,而且在那修仙之念被消除后,官员阶层也是回到了正轨,唯一难以弥补的,就是在高台上死了太多精英,这份缺失,只能交给时间来处理了。
“二长老,我们这也算是救了一国吧,为何没感觉到什么气运加身呢?”站立云端,秦珏放缓了速度,轻声问道。
“因果未消罢了……待回惊鸿峰报备一趟后,我就前去东海,看看能否找到那魔修的踪迹。”站在一旁的薛慕剑看着地面上一片和平的凡间景,声音听起来少了几分冷清,不知原因为何。
“东海太大了,而且各个势力纷乱错杂,二长老不妨等等,待本部讨论出个所以然后再说。”秦珏说道。
他在大荒天镜里看到的海域,可以确定沐颜就在那片东海之地,只是还真没办法将这范围具体缩小到某个地方。
薛慕剑没再回应,看起来是赞同了秦珏的说法。
待再次来到建京区域时,太阳已然落下,薛慕剑通知了本部那边让浮空马车来接,自己也没再随秦珏一起,约定好在大吴最北的雁山城集合后,一闪身不知飘去了哪里。
秦珏收起飞云,落在了熟悉的昭阳公主府,与外边闪烁的灯火光相比,这座僻静府邸的光芒明显更亮堂了些,走到最深处那间房,身披淡粉流云宫装的少女撑腮坐在桌前,不知思索着什么。
天色越来越黑,透过围墙,可以隐隐听到外界民众喧闹的声音,徐清雅望着挂在天花板上那块巴掌大小的萤石,神情有些恍惚。
一天十二个时辰,她需要忙活的事情很多,可一闲下来,心思就会忍不住发散,跑到那仍迷雾重重的一边去。
“先生走了一天多了啊……”徐清雅视线放回桌面上,手指微微握紧。
国师之乱了,在亲自见证了高台上那超出理解的一战后,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像先生那般,才是真正的仙,像话本上那般飘逸如风,千变万化。
“可是,已经这么久了,先生他,会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呢?”
一天间隔,怀着忧思的少女,总是格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