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来到琉璃宫,本因为陈芷态度对朴戛戛有些小愧疚的秦珏此刻彻底没了好脸色,而这位朴宫主本人的心情,同样相当差劲。
先是生气朴暮为了名誉隐瞒当年之事,使得查案团队无法确定龙谢的下一个目标,最终琉璃宫连损三员大将,声望降低到了极点。
之后本抱着亡羊补牢的念头,把朴暮丢出去当了诱饵,然而昨夜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龙谢在一众人眼皮子底下杀掉了朴暮以后悠然撤退,悟天境的速度爆发,只能由陈芷前去追捕,可眼下看这二人的样子,很显然又被龙谢跑了。
朴戛戛很生气,相当相当生气,若此刻现在她面前的是捕天宗或者天机宫的领队,她恐怕早就一拍桌子开骂了,可面对这个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的疯子陈芷,朴戛戛还是压住了火气,冷声道:“陈宫主,你欠我一个解释。”
“何须解释?做了那样的事情,那四个女人死有余辜。”陈芷没理会这根不就不正的上梁,淡声嘲讽,未等朴戛戛彻底发作,旁边秦珏直接跟进,开口道:
“昨日朴暮长老所说的情节仍有所隐瞒,而很巧的是,我从龙谢嘴里得到了一个最完整的故事。”
由陈芷示意左右琉璃宫侍卫退下后,秦珏清清嗓子,给朴戛戛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龙谢和刘草等长老的恩怨纠葛。
语毕,片刻沉默,朴戛戛目光怔怔的看着秦珏,随后吐了口气,平声道:“这只是那杀人魔的一面之词而已,陈公子难道就这么轻易的信了?”
“在下虽然修为低微,可自小就掌握一些术法,可判断这最基本的诚信与否…朴宫主若是不信也无妨,不如去查查琉璃宫外门弟子门册,看看龙志远这个人的记录,区区三百年而已,应该不算多久吧?”被朴戛戛这么一质问,秦珏火气也有些上来了,冷冷反驳道。
朴戛戛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粗短手指有些用力的抓紧了扶手。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很清楚包括自己侄女朴秀在内的四个人是什么性子,炼器的功底确实有,可却从来不会压制自己的欲望,几百年下来,被玩死玩残的男弟子数不胜数…而那桃花丹,所有的份额,都是从她这里领走的。
朴戛戛心里咯噔一下,已然对秦珏的话信了八九分,可这种性质比死人还恶劣的荒唐事自然不能承认,平复了下心绪后,道:
“本座还是那句话,一面之词不可信,与其纠结这些,二位不如想想如何把龙谢抓回来,到时候,琉璃宫也不介意和他当面对峙。”
“我不干了。”陈芷笑笑,将先前琉璃宫送予的一块身份腰牌扔到了朴戛戛脚下。
“一报还一报,既然当年敢做出那般畜生行径,就别怪被别人隐忍复仇…或许别人不在意这些,但我陈芷就是看不惯,若是朴宫主还不死心,就另请高明吧。”
论勘察寻踪,陈芷是彻彻底底的门外汉,可在对龙谢的追查中,她悟天境八层的实力是最关键的要素,若她退出,接下来就算再追到龙谢也没有将其抓捕的能力。
“你!”朴戛戛手上力度又大了些,那眼神似是要将陈芷碎尸万段,可实实在在的境界差距摆着,面对这个完全不在意琉璃宫地位的疯子,朴戛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样吧,至于那仙品琉璃法衣就不还你了,本宫主来来回回跑了几百里路,就当是辛苦费。”陈芷摆摆手,也不再看朴戛戛阴沉似水的脸色,拉着秦珏一起离开。
离开正殿,天色已经暗下,各种颜色的萤石灯光与琉璃宫特别的建筑质地结合在一起,如那画中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单论外观格调,这琉璃宫自然是极美的,可在这整个天秦独此一家的美丽之下,天知道掩藏着多少罪恶。
龙谢天赋异禀又有奇遇,隐忍足足三百年,终于为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报了仇…可龙谢终归只有一个,在那些女长老手中前途尽毁甚至失去生命的男弟子,不知凡几。
“真恶心。”走出琉璃城,秦珏回头看着这座顶流宗门的总部,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换做旁人或许只是无意义的口嗨,可说这话的是秦珏,仙盟盟主,陈芷在旁边驻足片刻,对琉璃宫的未来已经有了预感。
“这一次,多谢你了。”将琉璃宫之事记在心里之后,秦珏也不再想这些破事,转头看向陈芷,微笑道。
“有什么好谢的,再这么生分,我可要翻脸的。”陈芷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对秦珏这态度很不爽。
“…”秦珏讪讪点了点头。
“嗯…其实我已经生气了,盟主,若是你想道歉,只有一个方法。”陈芷肃声道,不加粉黛的俏脸上硬是被挤出了一抹勉强可以被归类为生气的红晕。
“??”秦珏警惕心生了起来。
“把这件琉璃法衣收下,我就不介意你的态度了。”陈芷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件半透明的袍子来,笑眯眯的说道。
………
为期一个月零一周,随着琉璃宫长老朴暮身亡以及陈芷退出,对龙谢的追捕行动基本宣告破产,天机宫和捕天宗的大佬们收了琉璃宫的礼物拿人手短,并没有召回各自精英,但谁都清楚,就算朴戛戛再重金聘请一位悟天境高阶的修士,也抓不到龙谢了。
而随着朴暮之死,当年那场荒唐新婚夜的真相暂时被埋藏,世人眼中,龙谢还是那个在中域为非作歹的大胆狂徒,手中血债累累,虽然还没登上天秦朝廷的通缉榜,但琉璃宫一日不灭,中域就一日没有龙谢的容身之地。
“对这个结果,他满意么?”天秦一处无名山顶,秦珏孤身一人站在树荫下,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他的性别过实在于敏感,无法出头为同为男性的龙谢说什么话,但在十年后的灵洲仙门大会,有些东西,该改上一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