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洒落,被丝瓜藤所接住。种植在窗边的累累木瓜叶也在微风中窃窃私语。宁静祥和的下午,没有蝉鸣没有蛙叫,秋千石桌竞相被一株又一株的老榕树的树荫遮盖。
胡志伟住在这儿的小区房。
这里的小区——紫悦小区,虽然比城市中心那些新小区房子要老气一些,但是朴实自然、亲切和蔼。
清晨沐阳光,黄昏赏日落。
每天清晨,胡志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远望,清新的空气顺着窗户的口子奔涌进入,顿时就觉得胸中一片清朗无比。
现在是下午时分。
何希踩踏着脚下鹅卵石铺就的路,一跃哼曲踢着轻松愉快的步伐,一二一二地兴高采烈地步入进了这片区域。
树荫笼罩,凉风习习,枯黄的落木少有,却已开始凋谢,一年四季一直是这样。沧海桑田,千疮万孔,榕树已暮年,人生已垂悬。
何希已经走在楼梯上,一步一步踩着被树荫染了色的台阶,直到停在了某一家门口。
“胡叔?在吗?”何希轻轻敲了敲门,往后退一步,站着,静静地等待着回应。
何希是来见胡志伟的。
胡志伟家住三楼,四栋二单元。每一栋楼房只有五层,三楼正不高不低,择两端而取中间,回家既有爬楼的乐趣,又不用累得气喘吁吁。即使何希只懂一些中庸之道。
远离尘世,不急不躁,修养身心正好。环山,绕水,也许在未来,这里拆迁之后所建的新房区,大概将会是高级居民区?
陈旧的古典木门吱呀地打开,调皮的阳光趁机从门缝里溜了出来,跑去了楼梯的方向。
“小何子,来了,进来坐吧。”将门敞开,老胡站在玄关之处等候着。
何希略微低垂着脑袋,眼前是地板,背后是阳光,熟络地换上备有的客鞋,踏踏踏地走进客厅。
他好歹也是这里的熟客了。
何希注意到,有一双家用鞋已空落,好像被主人遗弃,有些寂寞。
“胡哥哥呢?他去读大学了吗?”何希好奇地问,声音多少还是那么地童真。
“哦!是呀!昨天刚走,因为大学要开学了么。所以喽,家里就只留下我一个中年大叔了……”
“诶!这样啊。那叔叔你以后一个人在家不会感到寂寞吗?一个人,家里空落落的,没个陪伴,晚上在家只有自己一个人看电视的说……”
胡志伟笑了笑,又好像没有笑。
“不会呀!白天努力工作,敬职敬业,晚上跟强子视频聊聊天,聊聊学习生活。有时候邻家的小孩子也会跑过来玩,晚上也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吵吵闹闹,可热闹啦!”
何希眨了眨眼,微低着眼睑,颤微地动了动嘴唇,但最终没有说什么,也学着胡志伟的样子笑了笑,跟着老胡一起走进了客厅中央。
等到一切转入喧闹的时候,胡志伟祥和地坐在沙发上,招呼着何希过来下一盘棋。
“小何子,上次你不是说你还会下五子棋吗?”胡志伟顿了顿,将一副崭新的五子棋从茶几之下摆了出来,继续道,“咯,家里没有五子棋,昨天我到网上买了一副,今天中午就到货了。来,下盘?”
“咦?这样啊,那感谢叔叔那时能听我啰嗦吵闹的发言。不过说来,胡叔叔原来你也会下五子棋。”何希顺带坐在胡志伟的对面,不过椅子有点高而人矮腿短,所以脚不着地,只好在半空晃荡着小脚丫。
“会,当然会。以前隔壁的老王还没搬到外省去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大闲人,晚上吃完晚饭没事做总会拉着我下几盘,下着下着就熟了会了。后来嘛,得心应手,技术熟练度上去了,能与老王五成开后啦……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起码现在的技术可不差哦!哈哈哈哈。”老胡说着又笑了,语气有些怀恋和无奈,不过似乎还有些……伤感,都被何希捕捉到敏锐的心中去了。
寂寞还是害怕寂寞?何希心想,不过跟偏向于后者的思索。
“原来如此(なるほど),呐~我自认为我五子棋应该也挺不错的,嗯嗯嗯,应该会比你高亿点点,需要我棋下留情吗,老胡胡?”何希学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姿势,呃,有些搞笑滑稽的姿势,用着稍些豪和狂的语气,微笑着说道。
胡志伟眼神瞬变,大笑道:“子何言此乎?非莫‘不打不相识’哉?试,即可智。”
老胡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眼睛眯得有些像是智者,长者。不过,更多的还是那股孩子气。
“好!你先请——”
……
“连三子了喽!”
“莫急!我堵还不行吗?”
“这还有四对连三子哦~”
“连三而已,非四。”
“喏~那你来试试呀!”
几步之后……
“……你赢了。”
“我早就说过了嘛!嘻嘻。”
……
几盘之后,五比三,何希让了三盘。
“不愧是年轻人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胡某,自愧不如。”
“承让承让。我就说我很厉害嘛!”
何希坐回沙发席上,手中轻轻玩弄着脖颈上的吊坠,还是沙发好,起码脚能碰地。看看墙上的挂钟,思索着应该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前的这段时间是最好“提问”的时间。
“厉害!确实,呱呱叫……对了……那个——”老胡顿了顿,组织心中所想语言,继续说道,“你脖子上挂的那个吊坠好甚好看,哪买的啊?我想给我侄女也买一坠。”
何希低下脑袋看着手中所托玲珑之物,稍稍迟疑了会,有些思索,“我从很小很小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戴着了,我也不知道在哪买?所以抱歉lo。”
“这样啊……”老胡露出一副稍显遗憾的表情。
应该是时候打听打听了吧?
“嗯……”何希稍稍提高了些音量,换做为一副更严肃的表情,“咳咳,那个,杀,人,犯如今有新消息了吗?”
胡志伟愣住一下,不过迅速明白何希的意思,正襟危坐地答道:“目前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线索稀少,案件显得十分棘手,由于犯罪现场,包括你母亲的案件,发现同一人的指纹,暂且怀疑犯人为连续杀人狂,我们已经调动周围所有的警察展开调查。”
“哦,这样啊……那你这位老局长,还在这悠闲享乐?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