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躲避路人,从巷子里一路钻了回来。
“诺尔,你们回来啦。怎么这么狼狈啊。”格拉已经收拾好了‘餐桌’和‘厨房’,正坐在地上读书。
“大叔!真解气啊!而且那一刀是真他妈的帅。”布莱大呼过瘾。
“刀.....一刀?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去追诺尔了嘛,发生了什么啊。”格拉放下书吃惊地站起来。
诺尔还没回过神来,脑子还停留在王城里。
“哼,那群杂种欺负诺尔,还变本加厉骂个不停,然后.....然后就打起来了。”布莱一屁股坐在床上拉住下衣摆扇风。
“啊!”格拉立马跑过去把门反锁。“他们没追过来么?”
“他们还没这个本事,哼哼,多亏我在最关键的时候一个‘风息’掌控了全局!”布莱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然后就把他们全打趴下了?”
“没有,逃跑了。不过不过!我们还是干掉了一个最嚣张的家伙,那家伙该死,满嘴污言秽语。”
“干掉了....一刀....难道.....”格拉吞咽了一口。
“这么紧张干嘛,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布莱端起桌上的一壶水就灌进胃里。
格拉慌张地追问:“王城里怎么能随便与人起冲突啊,那人....就是你们干掉的那人长什么样,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征之类的。”
“你问这些干嘛,嗯......就很丑吧,穿得好像还挺华丽吧,对了,他好像是用的是火焰魔法。”
格拉一下瘫坐在床上,布莱见他如此表现,心里也有一点慌张起来。
“难不成是某位皇亲国戚。”张泽淡定地说到。
“不全对,但是也差不多了,整个南王城只有贵族舍尼尔家族能使用火焰魔法,整个大陆说到最强大的火焰使用者也只能是舍尼尔家族的族长费尔南德-舍尼尔。听说他还与南人王,也就是南王城城主有直接联系。而且他为人极其残暴、傲慢。
费尔南德-舍尼尔,原名费尔南德-加德,原加德家族族长的第四个孩子。因为母亲是拒绝恩惠之人,所以导致他从小被人取笑,说他是杂种。长大后想成为人王也没能成功,从此变得乖张暴戾,极度仇视无魔法之人。之后他不知为何灵力暴涨,杀掉了加德家族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然后改姓为舍尼尔,自立一族。
那人....如果真是舍尼尔家族的人。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城里的人肯定还会说是下种杀的,这样的话,他们就更不可能轻易饶了我们。”
布莱听得直冒冷汗:“没事没事,我们几个联手还是能小小地对抗一下,对吧?”她说这话时自己都知道底气不足。
“难怪南王城里风气如此扭曲,是受了这些人的影响么。嗯......”张泽沉思到。
“大叔!!”诺尔突然大叫起来。“请教我你那个招式!”
布莱和格拉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向之前一直沉默的他。
张泽坐在一旁没有看他,也没有言语。
“大叔!求你了,我不想再拖后腿了。”诺尔跑到张泽跟前。“我一直都自信满满地学大人讲话,做事。但一遇到危险,一直以来都是他们顶在前面战斗,我只能躲在后面。这次也是,明明是我自己的事,却只能傻站在旁边。”
“逞强只会害死自己,害死别人。”张泽背对着他说到。
诺尔哑口,空气有些凝固,另外两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布莱和格拉知道诺尔一直对这种事情耿耿于怀。他年龄虽小,但是为人正直,性格坚毅,逞强是他一贯的作风,但是每次逞强都弄得一身的伤,有一次还真的差点害死自己。
几年前诺尔的村庄由于一次不知是谁发起的争对无魔法之人恶意的屠杀,他们一家三口原本已经快逃了出来,父母却被坍塌的栅栏困住,他拿出吃奶的劲也没救出他们,眼看着他们死在了屠杀者的红色魔法之下。
之后他便把父母的死怪罪于他自己的无能,说如果他能有一点点力量,他们都不至于死。
从那之后,他就拼命的练习冷兵器,听别人说在几百年前人们经常用这种武器战斗。说是练习不如说只是毫无规则的挥砍,实战起不了一点作用。他知道,但他认为只要挥到相当的次数就一定能掌握诀窍。
“你不教我!我自己练!”诺尔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锈迹斑斑伤痕累累的刀,大步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一直到房子背后,然后声音越来越小。
“后面有个小树林,你知道的吧,他一直都在那儿自己练。那些武器全是他练坏的。”布莱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些‘破铜废铁’,又向张泽讲述了上述诺尔的故事。
“他真的很努力.....”格拉也说到。
张泽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这样的他还不能控制住自己,这样的招式极有可能成为他堕落的推手。
“请相信他吧,大叔,别看他年纪小,对自己认定的道路可是十分坚定不移。他呀,曾经对我们说过,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创造一个大家和睦共处的世界。我也相信他会做到的。”格拉极力地为诺尔求情。
张泽摇了摇头,终结了此话题。
“近段时间减少外出活动,他没有武器,完全没有战斗力对抗他们,而且身体恢复也需要时间。在这件事情结束前自己会留下来保护你们。”
说完张泽把断了的小刀还给了布莱。
“对不起,给你弄断了。”
“看来这种破小刀根本不能驾驭住你那招式啊。”布莱摇头苦笑。
......
“谢谢你,大叔,但请不用过多操心,我也会让芬芬在天上巡逻的。”格拉站起来接着张泽的话说到。
“芬芬?居然有会飞天魔法的人.....嗯......不简单。”张泽想。
格拉说完,从桌上拿起一本挺厚的书,翻开了前面的一页。他的左手开始聚集灵力,在掌心处出现了青色木偶样图腾。脚下也生成了一个相同的魔法阵。
“位列召唤魔法-侦察鸟芬芬!”
“鸟?嗯......失算。”
书里闪出青色光芒,光芒消失,一只脖子上挂着望远镜脸上带着墨镜的白鸟站在书上。
“出现啦!出现啦!召唤系的位列魔法,西王城法布提奥斯家族的标志性魔法!哇,是多久没见过了呢,你好啊!芬芬,好久不见啦。”布莱激动地当起了解说和气氛员。
“嘁,一出来就看见这张晦气的脸。”芬芬对着布莱说到。“说吧,这次又是让我去偷虎鹰的蛋还是下湍急的河里叼鱼,真的是,我作为侦察兵,能不能让我干点符合我身份的事。”芬芬用浑厚的男中音说到。
“哈哈哈哈,芬芬,抱歉啦,这次不一样了,我要你去监视费尔南德和他的家族还有南人王的动向。”格拉一下严肃起来说到。
芬芬也一下绷紧了脸:“费尔南德?费尔南德-舍尼尔?还有南人王布昆?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对,就是他们。说来话长,总之拜托你了,这次关乎生命啊。”格拉说到。
“好吧!第一次正经活儿就来个如此棘手的,不过这也让我热血沸腾,格拉,我发现异样会用契约语言通知你。”说完它便一个闪烁消失了。
“这样至少有个先手准备了。”
张泽点了点头,说自己出去透透气,便出去了。
观看太阳的位置,张泽估摸着现在大概是下午3点左右,一下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他很累了,包括心理上的。他漫步在村庄里,一些人在种田植树,有的则在洗碗晒衣,小孩子在到处嬉戏打闹,老人则躺在土堆上打呼噜。魔法世界为什么就不允许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存在呢,没有魔法就是邪恶么?或者说魔法才是.....
他随便找了个土包坐下,拿出包在衣服里的残刀,思绪一下就被拉回了几十天前。他的几十天,大陆的上百年。鲜血,惨叫,金色的烈火,焚烧,一切一切通过刀刃又重现眼前。他在那之前早已厌倦了纷争,只希望平平淡淡地生活。可.....偏偏事与愿违呢。
他用力捏了捏这把跟了他一辈子的刀,这把刀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这神武七式又叫多少人的生命转瞬即逝。他想起了诺尔,这个极有可能被愤怒冲昏头脑,把报复作为人生信条的小男孩。还要自己把真正的杀人之法交给他?岂不煽风点火助纣为虐。
但张泽忘不了他那坚定干净的眼神,十分害怕、遭受不公,却又毫不退缩、倔强不屈的态度。张泽内心充满了纠结,他不清楚自己一旦教授给他,他是成神?还是化魔。
创造一个大家和睦共处的世界么......
“哈哈哈哈,其实我最没有资格说他。”张泽苦笑到,他自己也是个沾满鲜血的杀戮者和堕入迷障的复仇者。
他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不可多得的平静。伴随着耕田刨地声、哗哗洗衣声、嬉笑跑动声、小憩呼噜声,进入了梦乡。
等他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张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让他顿觉精神了不少。
走到门前,他望向后面的小树林,知不道他是否还在那儿,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听到了动静,躲在一棵树后面观看。
诺尔还在那儿,他嘿哈嘿哈的挥刀砍树,脸上挂着两条黑黢黢的泪痕。他有规律地劈砍了一会儿后,突然怒吼起来愤怒地乱砍,像是在发泄。然后他丢掉刀,蹲下抱着腿大声哭了出来。哭了一会儿,一把抹了泪水,拿起刀站起来又继续规律地挥砍。
张泽看见他,一股酸楚冒上心头。他自己也曾经如此倔强过,只不过是岁月和经历磨平了他的棱角罢了。
他走了上去。
“你憎恨么?”张泽问他。
诺尔转头过来看见是他后,又转回去继续挥砍。
“怎么不憎恨,‘他们’杀了我父母,还欺负我。”他声音中带着颤抖。
“如果我把招式交给你了,你打算怎么做。”张泽缓缓坐下,像父亲训话儿子那样。
“我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还有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但.....但我不想这么做。”
张泽没有说话。
“他们也有家庭,我杀了他们,他们的家人又会憎恨我,发现打不赢我后可能就会把气撒到另外的人身上,然后另外的人的家人又憎恨起他们......可能还会憎恨起我......大家和睦共处不行么?”
张泽楞了一下,他真的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那眼神.....
“你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杀戮永远存在。有高低权贵就会有仇恨,有仇恨就会有杀戮,而杀戮又会诞生新的仇恨。”
“你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我现在只想有能力保护和贯彻自己的正义,那些大道理以后再去摸索。”
“呵呵,自己的正义么,就算没人会理解?”
“让能理解的人理解就行了。”
张豪.....诺尔.....
张泽站起身来,鸟儿吱哇哇的飞走了,即将离开的黄昏用最后一束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影子在余晖的照射下重叠在了一起。
“好,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