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山眼睛一眯，身体的内力迅猛的波动起来，吹的一身宛如天上仙人的素白长袍猎猎作响。
“羹无常？我想起来了，你身上这种熟悉的药臭味……”
云扶山气机锁定了云蓉，无边的压迫感袭来。
若是普通的习武之人，现在估计已经被这种宛如巨山压顶的感觉导致趴在地上了。
云蓉身形一顿，紧紧皱着眉头大声喝道：“师父！我没有修炼这门功法，只是那天救我的人从江湖中习得这功法。我在旁护法，只是为了报恩。”
“当真没有？”
“没有！”
云抚山卸去了架势，长出了一口气，“呼，为师以为今天要清理门户了。”
看着一下子宛如老了十几岁的师父，云蓉有些不解，虽然那个羹无常的名字极为霸道邪性，可是自己在旁边为那向雨荷护法的时候感觉并不是那么狠毒，只不过又是一个拿着自己的性命换取武功的冷门功法而已。
“师父，这羹无常到底是什么？怎么刚刚徒弟刚一提起，您就如此大的反应。”
话音刚落，云蓉就看到云扶山的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当年，你师娘……”云扶山沙哑着嗓子刚说了几句，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罢，罢。旧事也没必要重提。”
师父到底是怎么了？
云蓉内心焦急而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也正常，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常年就只在山门里面修炼武功，对于那些早已经在江湖上被人说烂的陈年旧事当然有许多不知道的地方。而云扶山也是个淡薄的性子，虽然当年江湖上许多的风波都与他有关，可从来都闭口不谈。
这个羹无常到底是什么？
仿佛看破了云蓉的心事一样，云扶山背过身去，看着满天的云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喃喃道：
“这羹无常，乃是北疆地区的一门阴法。其实这门功法也算不得什么邪术，毕竟它只需要些在北疆能找到的药材，然后按照所说处理后服用，数种或阴邪或霸道的药力就在体内相互撕扯交融，最后凝成一颗内丹。虽是使用后身体经脉被药力浸透，寿命短如蝼蚁，可是却能获得强横无比的药丹。”
“羹无常，药成丹，死人骨，安鬼魂……”
这短短几句话，宛如春日惊雷一样在云蓉的耳边炸响。
师父的声音变得杀气腾腾，“徒儿，你知道下面几句是什么吗？”
“不知。”
“杀阎罗，活死兼，命若止，身成仙。”
轰隆。
云蓉心中之前那似有似无的疑惑轰然清晰的浮现出来。
她当时就对这门功法十分不解，若仅仅是为了取得能杀人的力量，那么江湖上有无数种邪法能比这种方式更快捷更霸道。
九种药材，都是来自北疆之地，此处中原何其难寻？如果仅仅是为了成就一个还不错的内丹，那么向雨荷又有什么必要在这百花山脉苦苦等待那么多年呢？
一个求必死，却行使前的准备异常困难的功法，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若真的是求力量，那么大可以去学些《血舟大法》、《白骨心经》之类的功法。这些功法易学易得，甚至拿鸡鸭的血，就可以满足练这门武功过程中所渴求的吸食血液的欲望。
若有人坚定不移的去学，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真的除了这门功法别无其他可以学的，二是这羹无常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向雨荷对自己虽然算不上掏心掏肺，但是也的确算是为自己考量了。既然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没有趁人之危，还赠送了些相当上品的药方，足以说明了她并不想加害于自己。
那么，不让云蓉有使用这羹无常的机会，到底是这功法太过于残忍，还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能正常修炼的功法？
对于一个毫无武功的人而言，功法有半本还是全本的区别并不是那么大。
天赋没有到一定的程度，一些功法中玄而又玄的东西就毫无意义。只要能让内力留存住，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能利用在加强自己的身体，这功法就可以说是能练。
可是对于在武功方面已经登堂入室的人来说，这半本的功法可能就是走火入魔的根源。
一个人个内力和内丹已经按照之前学习过的心法和路径流畅运行起来之后，如果想试着换一门新的功法，首先要龟息数日，完全的将身体里面的内力收纳至内丹，然后才能缓缓的按照新的路径去行使内力。
如果不是如此，内力的路径突然改道，无异于在人流如川的大道上随意策马，伤及自身的经脉筋骨。
云蓉正仔细思衬的时候，云扶山又接着说道：
“这羹无常和杀阎罗，乃是一个功法的阴阳两部分。这合起来的功法叫什么，无人知晓。可当年这两门功法获得任意一门，都可以说是入了三阶的门。羹无常为阴，拿自己的性命来吞噬那些毒药，让自己的身体彻底被药物侵蚀失去活人的气息，可是人的心智还能正常，这就是‘死人骨，安鬼魂’的意思。可以说，一旦使用了羹无常的功法，那么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而且这要是被人杀死还好，若是自然被药力吞噬，就会被阴魂所控，成一个有躯壳的厉鬼，见人即杀。”
云蓉浑身一震，手中的剑被不自觉的握得出现数道浅浅的痕迹。
看着自己的徒弟满脸震惊的样子，云扶山心中有些不忍。他用内力轻轻卸去云蓉紧紧抓着剑的力道，抚平上面的痕迹，收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云扶山看着眼圈发红的徒弟，闭上了眼睛。
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就把话说完吧。
“这杀阎罗，更是一个邪门至极的功法。这门功法为阳，需要用将死的老人作为炼就内丹的器皿……”
“内丹？羹无常不是已经药成丹了吗？”云蓉震惊中顾不上礼数，打断了云扶山的话。
云扶山摇了摇头。
“这就是修炼成两个内丹的功法。杀阎罗是将人本来的内丹用一种方法取出来，然后强行植入在将死的老人体内，来强行续命，让他们活了本应当不属于自己的寿命。那老道士们常说，天上地下的神仙都是有着官职的，这种阳寿到了却迟迟不死的人，被上天知道了就会责怪阎罗，然后降下惩罚，杀掉阎罗。而就在这一次次的杀阎罗的时候，阎罗就会故意忘记这一个内丹所带着的气息。这个时候再取出这个内丹，回复到体内，和本来羹无常的内丹两两交映。用死人骨，活鬼魂来达到一个既是死，也是活的状态。这种状态，若是被阎王忘记了，也没有无常来收了。”
云蓉山顿了一顿，接着道：“那么这个人，就可以算作鬼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