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蓉躲在房间里面郁闷了半天,但是最终也没做什么,只是一个人翻了翻之前从各地深闺里面被硬塞过来的言情小说,想着之前种种轻松而惬意的生活。
其实,云蓉之前的生活也没有过的多么舒适顺利,不过是前几年才开始去接触那些心地善良温柔的深闺女子,接触了些山门外的人。
整日苦苦练剑,参悟心法,修习云灵派的各种法决,只是偶尔才去趟主山,拿些粮食菜果,或者是去找师父问问修炼中不懂的地方。
这种生活,数年如一日,算不得舒适,却是安生。
比起这几天的搏命和莫名其妙的卷入很久前的邪教武功羹无常和杀阎罗,倒的确轻松不少。
“雨荷姐……”
想起这几日照顾自己的向雨荷,云蓉掏出怀中向雨荷送的两本记录了羹无常前八重功法和一些药方的书。
打开书,云蓉边看边记忆着药方,其中的一些药云蓉认得,不过是平常人家受伤或是染了风寒所常用的药,山上随处可见。
但是每一副药方却总有几味少量的剧毒的药材来作为核心。治疗外伤的药中这类毒药的量少些,但种类却多了不少,几乎占到一半左右。
对于中药,云蓉并不熟悉,但结合亲眼所见向雨荷的毒药炼体,也可以判断这几种毒药在其他几味药性温和的草药的辅助下,会相互结合起来,刺激人的经脉来达到恢复的效果。
药能医人,也能杀人。就像现在江湖中很多药铺都会有些以毒攻毒的秘方,借着毒力来医治病症一样。
将这种方法研究至大成,就是毒药炼体,把人的筋骨经脉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像羹无常那般直接逼迫人体耗尽气血凝成内丹。
多少武林中人穷其一生,也不能摸到凝成内丹的门槛。
能否凝成内丹,可以说是判断一个人天赋的重要标准。
三年成丹,资质上等。
七年成丹,资质中等。
十年成丹,资质下等。
多少人从年幼时就开始练武,却到了中年才能凝成一颗孱弱细小的内丹。而羹无常朝夕间便能成就一颗内丹,可见这门功法到底有多么超脱常识。
况且羹无常不过只是半部,若加上杀阎罗……
云蓉心中一阵不安,她那亲切而温柔的雨荷姐,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用这羹无常来获得力量呢?
难不成,向雨荷真的有杀阎罗的功法?
“难言啊……”
云蓉长叹一口气,小心的把这本药方放在书架上,然后轻轻屏息,仔细确认师父已经离开后,才背朝着已经紧紧关上的门打开看另一本羹无常。
“羹无常本无九重,九重功法互无关联,不过为了助人加上些流传江湖的其他门类功法,方凑成九重。若求羹无常,只需看第九重即可。羹无常第一重,去人病气:鲜羊眼取汁二两,十足泥蝎毒腺晒干,同鬼手藤汁液混合……”
念着念着,云蓉就泛起一阵恶心,皱着眉头合上书,放到床底的箱子里面了。若不是这本书是向雨荷所送,云蓉估计就直接用内力把它丢入柴堆了。
仅仅是羹无常一重,就已经有如此多诡异恶心的药物。虽第一页中说,这羹无常的九重功法本并不是层层递进的关系,不过是按照对于性命的危害程度来划分了几个等级而已。
可第一重“去人病气”的功法就已经是足够怪异恶心了,那向雨荷所吃下的第九重的药物,又是什么?
师父说,羹无常的药物大部分都是生于北疆,大概说的是羹无常第九重所需的药物吧。
不过这羹无常并不全以北疆的药物为主。光是这个鬼手藤就得是长江以南深山中才生长的东西,北疆的人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那么到底是谁借着这个羹无常的名气来传播其他的药物炼体法呢?
云蓉苦苦思索,但手中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这种事也不好问师父……
嗯?
不是还有烽火塔吗?等等直接让外门弟子帮忙向烽火塔查询就好了。
烽火塔不光是负责各类榜单和发布些任务,同时也是出售各类情报的地方。
人物的情报是严格保护不准泄露的,但这种关于功法或者是地区的情报可都是明码标价的。
想到这里,云蓉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准备打扮一番,去奉师父的命令接九公主。
她换了身之前从山下的锦绸山庄订做的白裙,学着深闺女子教的那样编了两股辫子盘成发髻,然后挽起来,插上白玉镶银莲花簪子固定。
收拾完后,云蓉打开柜子,掏出一个三尺见长的紫檀剑匣,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取出获得剑仙称号时几位长老共同送的宝剑灵匀。
从上一次百花谷出来后,云蓉就在想,到底有没有必要如往常一样伪装起来?
仅仅是换上长袍面纱,带着一把平日练功用的素钢剑出门,当然是有好处,虽然长袍和面纱掩盖不住云蓉曼妙的身姿和仙女出世般的气质,但是也的确省去不少麻烦。
不过真正遇到紧急的情况,这素钢剑毕竟是力不从心。在百花谷时云蓉完全是凭着内力浸润才没让那柄剑破碎。
这一次若不是师娘所做的三生镜,云蓉恐怕就会毙命在那里。那个死士单论威胁的话,可能在烽火塔那边能评判到两阶巅峰或者是一阶。
闪避对于云蓉来说倒是不难,可需要保护别人的时候,她要如何闪开?
剑本灵动,格挡并不合用。何况是那种根本不适合作为武器的素钢剑?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行走江湖,决不能试着藏后手。毕竟拼杀时根本没有机会,死人的后手,毫无意义。
这个简单的道理,云蓉在百花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明白。
看着这个还没出鞘就剑气凌厉的灵匀,云蓉呆呆地笑着,轻轻抚摸着剑鞘外面雕刻的纹路,就像在抚摸妙龄女子的腰肢。在手中把玩了好一阵,云蓉才恋恋不舍的把剑挂在腰上。
她先去山门派外门弟子替她向烽火塔飞鸽传书,查询有关羹无常的一切信息,然后去找师父。
“师父,我要去接九公主了。”云蓉叩了叩云扶山院子的木门,高声喊道。
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回音。云蓉叹了口气,这个师父,刚刚才回来,这会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又去哪?推开门一看,小院里面那颗两三人合抱的高树正朵朵随风飘落着浅红色的花,满院淡淡的清香。粗刻石桌上面似乎摆放着什么,被一层落花覆盖。
云蓉上前拂去上面的落花,是一张师父写的信和巴掌大的蜀锦手袋。
手袋里面有一块鎏金的牌子,还有大概几十两银子和四块小金锭。牌子上面阴刻着一朵云,中间一个修长的剑在云中半隐半现,刻画的极为动人,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剑气。
拿起信纸,上面的墨香还未散去,似乎是才刚刚写上不久,宣纸甚至还没有完全吃透墨汁。
“徒儿,此令牌为朝廷所赐,任何时候可持此牌进入皇宫。这些钱你路上可以带着诗月那孩子逛逛,明天天黑前回来即可。”
云蓉叹了口气,自己看来是不得不去接诗月了。不过去也好,素闻京城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有个灯火节,人们带着华丽至极的面具,纵情歌舞数日不散,为一大盛事。
这个习俗之前倒是没有,不过当今圣上为了官民同乐,畅享盛世,下旨每年初秋丰收时节,举国都可以放纵欢乐数日,唤为灯火节。
市肆不闭,歌舞有赏。
这等盛世,数日欢乐理所当然。没几年九州遍地都开始仿这京城灯火节,不过还是京城最为繁华。
“去看看似乎也不错?”
云蓉收起令牌和蜀锦手袋,施展行云决,赶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