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节已经结束了,但大街小巷还是热闹的很。
这倒不是因为大家痛痛快快玩了几天后还有余钱,而是不知多少年才能一次的武林大会,从今天就开始举行了。
一般来说,常年习武之人的身体比普通的百姓要好得多,活得也长些。
一个是能有闲钱常年练武之人的家底和门派都比较好,伙食自然不错,另一个就是除了那些邪门或者是自残的功法,大部分的武功都能养身,自然也就活得久。
这就导致了每一届的武林盟主选举都要过上很久,几乎是和皇上传位隔上差不多的时间。
要是运气好,这天下太平,一般百姓一辈子能赶上个两三次武林大会就是比较多的。而且每一次的比武大会都算是民间的一个盛事,百姓自然热热闹闹。
至于运气不好,那么武林盟主就会换的比韭菜还快。
而今年的武林大会是烽火塔来举办,这就更让百姓期待万分,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
烽火塔,这在百姓们的心中可是一个神秘的不能再神秘的组织。
只要是喜欢到那些小酒肆里面的喝酒的人,都会听说过一个故事,那就是全天下的武林高手都和那个修建的巍峨壮阔的高塔有关系,只要烽火塔一声令下,这些武林高手就会心甘情愿的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其实在百姓中还不算什么特别离谱的传说。更离谱的,是有人说烽火塔自己养了一大批数不清数目的高手,这种高手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练武练出来的,而是用妖兽的精血和一些不可说的方法硬生生的培植出来的。
这种高手没有情感,没有思维,只懂得按照烽火塔一种特殊的命令做事。那些东西,被叫做“妖人”。
“听说啊,见过妖人的都死了,一个不留。他们双眼都是红的,吓人得很,而且。一口能吃下一个人头呢。”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斜斜地靠在窗户边上的酒桌,一边高声讲着这个听着极其荒谬的故事,一边继续大口牛饮着二十文一壶的温黄酒。
这才中午,酒楼里面就已经到处是喝酒吹牛的人们了。
也是,刚过完灯火节,大部分的人还都没什么心思去干活,自然还要多玩上些时日。这有不少人从昨夜就一直在喝,吵吵闹闹的,倒是也有趣。
不看看这次武林大会的规矩就回家,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大家都在等,杨晓儿也不例外。
杨晓儿这会而正坐在酒楼的角落,一边兴致勃勃地听着人们讲述那些江湖中不知真假的故事,一边喝一壶清甜的果酒。
她娇俏的脸早已经通红了,手时不时摩挲着从爹爹那偷来的剑,那种清凉的触感摸上去格外舒服。
这把剑听爹爹喝多了说,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从一个倒斗的高人手里买来的,很贵重,上面镶嵌着各类玉石,用金银丝画出来一副蝙蝠的图案。听说这把剑极为凶厉,有相当的玄机。
不过,她一家都没有会武功的,也就只能摆在那里镇宅了。
杨晓儿是这京城一个富商的女儿,小的时候过得清苦的很。一家老小就靠爹娘外出给人帮佣赚钱。
一日她爹爹觉得整日吃粥对不起自己两个女儿,想着要出门闯闯江湖碰运气,结果大半夜出门没有走几里路就被一个坛子绊倒。
他打开一看,里面黄澄澄的全是金条,坛子里面还有几种制作牙膏的配方。
从那天起,杨晓儿就没再吃过稀得像水一样的粥了。
按理说,她只要每天在家里面学学女红之类的东西,再过两年自然有数不尽的人上门提亲来。
毕竟她爹爹现在在这京城也算是数得上的人物,加上她本身也是长相清甜的很,嫁个京城大官家的孩子算不上什么难事。
可这杨晓儿自幼就是个男孩性子,打架上树摸鱼样样精通。即使从那破胡同巷子里搬到了大宅院里面,那顽皮的性子也没改过,没事就差丫鬟买些武侠小说和乱七八糟的功法来看,有时候还在闺房里偷偷练习。
况且那据传轻功天下第一的无月也来过她的闺房,在杨晓儿死缠烂打下也颇聊了些江湖中的武功和一些势力之类的事,还简单交了她些轻功功法。
从那以后,杨晓儿对江湖更感兴趣了。
可她那爱女心切的爹爹可不愿意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去江湖上打打杀杀,所以父女两人成天就因为这点事吵吵闹闹的。
不过,今日杨晓儿可不一样了。
她拿上爹爹的宝剑,揣着从爹爹藏在鱼缸下面那一千两银票的私房钱和平日自己剩下的零碎银子,裁了些白纱围在斗笠上遮住面容,又专门找了一条好看的裙子,趁着天还没亮跑到这大街上来。
她想要和她爹当年一样,去闯闯江湖。
不过虽然看了许多武侠小说,但杨晓儿完全不知道这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侠”平日里到底是做些什么,只能上了一个平日不可能去的小酒楼,点上酒和吃的,等着中午烽火塔放消息,看看今年的武林大会到底是怎么举行。
就算不能上去打一通,看看热闹也好嘛、
距离正午还有些时候,可杨晓儿这酒已经喝得发困了。
她之前从来没喝过酒,听掌柜的说有一个叫甜梨酿的果酒清甜好喝,最适合她这种女侠了。
这酒倒是的确不错,甜甜香香的,带着一点辣头,配上杨晓儿那日思夜想大侠们爱吃的熟牛肉,也还挺搭。她就如同小鸟饮水一般没事咂上两口,然后听着周围的那些喝了整夜的人们高声划拳或是讲些江湖上的故事。
有趣。
江湖这地方,相当有趣。
杨晓儿没注意的是,那掌柜的看着她的眼神早就想看着一个待宰的肥羊羔一样了。
等杨晓儿终于喝完了那壶酒的时候,大街小巷各处烽火塔的人都已经早早在那墙上的榜单一边候着了。好热闹的人们也在聚一处,就等着正午时分那报时的钟塔敲钟了。
杨晓儿看时候差不多了,也想着和那些一溜烟跑走的人们一起,下去看看今年武林大会的规矩。
但她刚要站起来,却感觉浑身乏力,竟是直直地从凳子上摔在了地上。
没人会在意一个坐在角落喝多的人。
除了那一脸阴笑凑过来的掌柜和伙计。
“诶,掌柜的,这货色可真不错。”那伙计一脸麻子,五短身材,指着那把装饰的极为华丽的剑嘿嘿笑了起来。
掌柜的一甩巴掌抡在了小二脑袋上,“叫你傻子你还真就是傻子,一把破剑能卖几个钱。再说这种好剑说不定谁就能认出来,不能乱动。不过,这小娘子可真水灵啊,要是卖到青楼里,不得卖个七八百两银子?”
“七,七八百两?”那伙计咽了口唾沫,“我一月六钱银子,一个六钱,两个六钱……”
“别XX数了,赶紧装了麻袋,从后面巷子带回家里面去。嘿嘿,等会叫李大夫来,看看这小娘子干不干净。要是干净,卖给柳春楼张妈妈,估计还得再高点。啧啧,这买卖可比累死累活买破牛肉强多了。”
“那,那我能分多……”
“你分个屁,药是老子的,酒是老子的,麻袋也是老子的。快去,等那些人回来就不好下手了。”掌柜的从角落的一个柜子下面夹层掏出两个瓷白药瓶和一个麻袋来。
他先是把药塞在浑身瘫软的杨晓儿口中,又和那伙计把杨晓儿塞在麻袋里面。
杨晓儿还有些意识,但浑身早就软了,动弹不得。她初次走江湖,哪里知道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这种下药的勾当?
其实这种事早就不稀奇了。节日里大家都在狂欢饮酒,那么有几个喝多的自然正常,有几个喝着喝着找不到人的,也很正常。
不光是女子,就是男子有时候也被卖去那些不堪言说的地方,成了某些口味独特之人的心头好。
当年一位生的英俊潇洒的大侠就是在京城的灯火节失踪了,等到四五年后护国卫大肆查封那些地下场所的时候,才发现那位大侠正打扮的花枝招展,吊在屋里面和一个三品武官玩♂游戏呢。
杨晓儿想去拿剑,可是剑已经被掌柜的放进地板的暗格了。她想挣扎,可除了软软的气声,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了。
那五短身材的伙计在掌柜连骂带踹的催促下,才喜滋滋地拿着两钱银子,背着麻袋从小巷走了。
他刚走到那巷口,却看到一个戴着面纱仍气质婉约出众,如同仙子的人。那人静静站在烽火塔街头榜一边,周围的人竟一个不敢接近,空出一大圈来,只痴痴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伙计也看待了,手中的麻袋都不自觉掉了下来,摔出嘭的一声。
“哎呦!”
声音极其微弱,但毕竟也是有声音。伙计内心一惊,连忙咳嗽几声,试图掩盖过去。
其实也不用掩盖,这大街小巷人声鼎沸的,怎么会有人注意到一个被下了麻药的女子哼唧一声呢?
伙计看没有人发现,便悄悄再背起麻袋来,手刚抓到袋子,却听见一声清脆动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站住,这麻袋里面怎么有人?”
那女子声音很冷,她斜斜撩起了一点面纱,露出绝美的容颜来,若是杨晓儿能看到那女子的面容,估计一定惊呼出声来。
这正是那个教过她轻功的采花大盗,无月。或者说,剑仙云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