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被这仙子搭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就这么提着麻袋愣在原地。
“没,没有人!”
“哦?是吗。”云蓉轻轻一笑,周围的众人瞬间群情激奋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狐盗酒楼的伙计?大白天一定没做好事!”
“就那家老卖假酒假肉的?啧,既然这女侠都说了,一定有猫腻!”
“抓住他!”
云蓉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本来激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准备放榜的烽火塔塔守都心神都晃了晃。
寒芒一闪,灵匀出鞘。
麻袋瞬间被斩开来,露出已经瘫软的杨晓儿。她口中还流着被下了药肌肉不受控制而流出的口水,可爱的脸蛋一脸痴相。她微微睁开眼来,看着面前这个冷峻的绝色容颜。
无月?
云蓉没有说话,她把灵匀放回剑鞘中。纤长洁白的指尖内力蓬发,将杨晓儿从地上牵拉起来。云蓉指尖连点在杨晓儿身上的穴位上,激得她咳出一滩淡绿色的液体出来,蒙药那种甜腻的味道淡淡散在空中,令人恶心。
那伙计看事情不好,立马拔腿跑了起来。可惜,那短粗的腿跑了也就五六步,竟是迈不动了,他直直摔在地上,牙都磕掉了几个。
“啊,啊!我的腿!我的腿啊啊——”
“谁命你干的?”云蓉正轻拍杨晓儿的后背,一手掏出手绢来替她擦干净嘴角,一手斜搭放在灵匀的把手上。
那话语中的杀机和冷淡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那温柔的动作联系起来。
众人现在可不是一开始看热闹的心态了,突如其来的血腥味让这些刚刚饱食了酒肉的人们纷纷喷涌而出。站的稍远些的人连忙避开,也顾不上还没看到烽火塔的今日的榜单了。
再漂亮的仙子,若一言不发就直接拔剑伤人,脸色都不变的话,那绝对不是什么温柔可人的女侠,而是武贼人。
这等场面,不是这些只会嘴上闯江湖的人能受得了的。真正的江湖,可不是吹吹牛讲讲道听途说被人嚼烂的故事就能见识到的。
云蓉一皱眉,道:“贩卖人口,按律法当斩。我不过是砍你双腿而已,叫什么。”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都是掌柜的叫我干的,我不过是拿两钱银子啊啊啊——”伙计发出那种不似人类的哀嚎,拼命的用双手扒着石板路移动,似乎是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想不明白,自己背个麻袋而已,怎么就没了腿呢?还没赚到钱取媳妇,还没给老娘生个大胖孙子,可现在腿就没了。
“掌柜的是谁?”
“啊啊啊啊。”
又是寒光一闪,那伙计手腕多了一条红线。
不,不是红线,因为当这小伙计痛得翻过身来挣扎的时候,他那肉掌还留在地上,似乎是被主人遗忘了。
“浪费时间。塔守,你知道吗?”云蓉看这伙计说不出话来,干脆不去理会了,而是扭头问那个双手紧紧握着装着今天榜单的木筒的塔守。
“这,这个伙计是这巷子转角狐盗酒楼的,女侠可以去那边问问。”塔守被那冷淡的眸子一盯,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可是去年刚被烽火塔评到七阶,却连刚刚云蓉怎么出剑都没有看清。这个女侠的实力,很恐怖。
“嗯。”
云蓉拎着意识恢复清醒,却看到满地鲜血又似乎要吐出来的杨晓儿,大步大步走了。
掌柜的怎么可能没有听到那不远处的哀嚎?他早就收拾了银子和那把剑,从二楼的窗户跳走到了另一条巷子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那不知身份出手的武贼人把他也傻了。
“他X的,晦气!就不该让那伙计办事,为了这小娘皮搭上命可就不值当了。”
“是啊。”
云蓉站在巷口,身后是狼狈不堪的杨晓儿。她只手拎着灵匀,睥睨着这个光天化日偷盗女子的臭虫。
那掌柜背着布袋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他挤出一个笑容,道:“女侠,女侠!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去受那个伙计的哄骗,行这等罪大恶极之事。我该死!该死!这把宝剑和银子都献给女侠,我上有老下有小,您行行好,放过我,您看这剑——”
掌柜的从布袋中摸索着,却没摸索出银子和那在布袋中撑得格外显眼的剑,而是掏出一个袖箭来。他挤出的笑容还没有散去,那一声凌厉的破空声已经在小巷中回荡了。
杨晓儿刚想喊出声说那把剑是她的,可一抬头便看到了那直奔面门来的暗器。暗器很快,她只看到一个影子,可这影子却让她脑中一片茫然。
要死了?
铛。
白光一闪,那影子消失了。不过,那个掌柜的膝盖洞穿,淋淋的血浸湿那江南机织丝锦做的长裤。
“卖了几次了?”云蓉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平淡到令人胆寒。
掌柜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镇住了,他张大了口,却没有喊出声。他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满脸都是冷汗和眼泪。
“不说?”云蓉轻轻提起剑来,刚要作势斩出,就被掌柜的哀嚎着打断了。
“说说说,七次,不不不六次,这一次女侠您来了。”
“卖给谁了?”
“这条巷子末尾的张妈妈,就是那个胖老鸨,柳春楼!”
“哦,柳春楼。还有别人掺和吗?”
“李大夫,李大夫!就在柳春楼旁边的小药铺子。女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云蓉冷笑一声,道:“那些女子,你放过她们了吗?”
剑光一闪,一个满脸绝望的头就骨碌碌地滚到巷子墙边,惊起一个正在晒太阳的野狗。杨晓儿似乎是有些麻木了,她苦笑一声,伏在云蓉的身上,闭上了眼,大口呼吸着那青竹叶一般淡淡的香气。
这就是江湖?
“呦呦呦,这位爷,来玩玩啊。新来的姑娘,嫩得能掐出水来。你们两个死丫头,快点,舞手帕。”一个身材肥硕的老鸨正挥舞着沾满了香膏的手帕,和两个面容平凡的女子在小楼门口揽客。
“好的妈妈。”两个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挤出那惨淡的笑容来。
灯火节可是个做买卖的好时候,不管是什么买卖,在这个全民纵情享乐的时候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不过,那些平日里就活在阴暗处的人,似乎不算在“民”中。
“手帕挺漂亮。”
那个叫张妈妈的老鸨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眉头一皱。又不知道是哪个闲的无聊的来挑事了。她刚想指着那个两个装腔作势带着面纱的女子大骂,却发现手指没有指出来。不仅是手指,两个手臂齐齐已经掉在地上了。
旁边两个女子先是一惊,随即掩住口跑进楼里面了。
杨晓儿捏住鼻子,惊讶到那两个女子虽是震惊,可嘴角分明有着笑意。
云蓉不顾那个在门口哀嚎的老鸨,径直走了进去。从正门偏房冲出来六七个壮汉,他们拿着长刀,刚走到大厅,就捂住咽喉,摔在地上了。
楼里很静,静的能听见楼上几处房间里面还有些不同寻常的叫喊声。
“你们,有谁是被拐来的?”
没人回答。
在这个无法逃离,无法反抗的地方呆久了,或许她们连自己曾经是个人都忘了吧。她们有的正在给那些一脸猥琐的X客按摩,有的正在化妆,也有的正抱着些脏污撕坏的床单衣物要去清洗。
现在,她们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这两个女子。她们一来便杀掉那成天欺霸她们那些黑市雇佣来的打手,现在还问自己谁是被拐来的。
就像是她们刚来到这里日思夜想的那般。
“我们能回家了吗?”
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堆衣服,站在那些壮汉流出的满地鲜血中,怯生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