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小女孩听到肯定的回答，先是大喜过望，丢下了那腥臭的衣服欢呼了起来，随即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脚下一软，坐在那一滩血中。
她边哭边笑，边笑边哭。
一个面容艳丽却满脸疲惫的女子穿着露出大片肌肤的衣服一步步走了下来。她也在哭。
不过，是边哭边骂。
“你们做了什么！不要脸的武贼人，我们，我们……妈妈，没了妈妈，没了哥哥，怎么活？”
“回家。”
云蓉淡淡回了一句，转身要走。
“我们哪还有家！从卫州被土匪杀了全家卖到这京城，我们被那些畜生整日欺负，脏成这样也没法活了！你赔我，你！你为什么不早来……”女子语无伦次地哭着，抓起一束花就丢向云蓉。
云蓉还没动作，杨晓儿却发作了，她一把抓下空中的花，狠狠丢在地上。
“放你X的屁，好心好意来救你们反被骂！天底下还有这种道理？你们不去怪这些把你们拐来的人，不去杀那些欺凌你们的人，却怪我们救你们？我看，你们是在这里脑子都坏了。”
她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指着那满地的尸体道：“现在这些人死了，你们大可以去报官，没人拦着你们，也没人再强迫你们什么。我们仁尽义至，不欠你们的。若你们真烂到无可救药，就在这里继续成为别人的玩物吧。想走的，我给路费，不想走，自便！”
杨晓儿掏出怀中藏着的一叠银票，甩在空中。
众女子听完这一席话，似乎是回想起来那段还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段日夜盼着有人能救她们脱离苦海的日子。
几个女子连忙去拾起那些银票，欣喜地和姐妹们算起了路费盘缠。也有几个女子冷着脸拿起那几个壮汉尸体旁的长刀，提着裙子上了楼去。
有些X客想跑，却被愤怒的女子们抓住，用刀，用簪子拼命地捅着。
“谢两位大侠相救！”
刚刚那个小女孩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欸，不，没什么，你快起来。”杨晓儿一时慌了，连忙想去扶，但是又怕沾上血。
“谢两位大侠相救！！！”众女子纷纷跪下来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是她们目前最高的致敬了，跪了下去，却重新做了人。
她们从来到这里，就是这老鸨赚钱的工具，专门给那些有施虐癖好的人随意玩弄。有人来了十多年，有人才来了几个月，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满身的疤痕。
今日能有脱离苦海的机会，的确是命好。
没有人能在这里活得很久，除了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老鸨。
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的女子正对着大厅一侧的佛像用力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杨晓儿第一次经历这阵仗，她后退半步，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晓儿。”
云蓉轻轻一拉，带着杨晓儿离开这个纷乱而又重新有了些阳光的地方。临走之前，一道剑气喷涌而出，将隔壁那个药铺牌匾大门斩成两半。
剩下的事情，那些闻讯赶来的禁军就会处理了。
刚刚云蓉瞥了一眼，注意到一位路过的人掏出纸笔来记录着什么。那人行走无声，有些武功在身，估计是护国卫吧。这样就更没有她们的事情了。
因为还是大白天，加上已经闹出不小的动静，云蓉没有用行云决，而是揽着杨晓儿轻巧地跳上屋顶，接连飞身钻进小巷离开了。
……
“呼，这就是大侠吗？”杨晓儿长出一口浊气，拿起一杯清茶一饮而尽，看着云蓉道。
两人这会正坐在一家装修格外高档的酒楼包间，重新点了些吃的。
那不过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骚乱，云蓉本想着只要寻到这背后买卖人口的凶手，然后等着那些平日里面巡逻戒备的禁军就行了。但遇到了过去的熟人，一时间便动了杀心。
云蓉对身边的人自然是关心体贴的很，但只限于身边的人。她对这些危害百姓作乱多端的人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这些人说不定早就被盯上了，但苦于没有证据才一直逍遥至今。云蓉这一次正好撞见，也算他们倒霉。
听着杨晓儿满是羡慕的眼神，云蓉摇了摇头，“侠以武犯禁，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你做了好事，也许会被人感激，但大部分时候都不会，例如刚才。”
“可明明我们……你救了她们！凭什么还要怪我们啊？”杨晓儿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很是不忿。
“她们说得对，没有让你去救她们，这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罢了。武贼人，说的就是我们这种妄自揣摩其他人想法的人。”
“武贼人？！”杨晓儿气急，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云蓉给她添了些茶，拿起一块酥油糖螺丢入口中，道：“习惯就好，江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过，那一叠银票可得不少，就这么扔了？”
“没扔，不是给她们了吗？就算那些甩脸色的人不要，还有那个小姑娘啊。总有可怜人，救不得全部，那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再说，那点银子我爹爹一天就赚回来了，无所谓。”
杨晓儿也是个直爽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她大咧咧地一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说不定，侠就该是你这样的。”
“诶？啊，怎么可能，我不行的。”听这突如其来的称赞，杨晓儿脸有些红了，连忙否定道。
云蓉瞥了一眼包间窗户外面正对着的那个榜单，不咸不淡地说：“说不行，那又为何出来呢？老老实实当个深闺小姐，也挺好。”
“好什么啊，你一个采花大盗居然说这种话。”杨晓儿双手支起下巴，长叹了一口气，“从小我就向往江湖，想当一个大侠，云游四海助人为乐，就像刚刚那样。可这江湖哪有什么快意恩仇啊，喝个酒还被下药，要不是遇见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还不回家？吃完饭，我送你回去。江湖可不是什么玩乐的地方，混迹于中的，多半是身不由己。”
“不行，我还是想当个大侠，拯救苍生百姓呢。对了，今天武林大会规则还没看呢，刚才敲了钟，烽火塔的榜单那边应该写了。说不定我参加后遇到什么武林高手，然后也能出名呢？”杨晓儿越说越兴奋，她举起那把剑比划了几下，满目星河。
云蓉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怎么，你不信我？”杨晓儿涨红了脸，“一年前你来轻薄我这事咱还没好好算算呢。”
“我哪里轻薄你过，不要胡说啊。”
“你个拔X无情的采花大盗！我不管，我赖上你了。”
“噗——”云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呛得刚喝到口中的茶全喷了出来。
“什么？”
“拔、拔剑无情，行了吧。求求你了，我好容易才有机会闯闯江湖，再说你来这里参加武林大会，总得需要钱吧？这几日消费，我杨晓儿全部买单！你不吃亏。”杨晓儿拍了拍那平平无奇的胸脯，高声道。
云蓉笑着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又看了一眼那个榜单。从这个角度，云蓉刚好能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这一次的武林大会，还真是胡闹啊。如果真按照这个规则，那么这九州大地怕是都要乱了起来。
不过，这杨晓儿的提议也不是不能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