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坐在会议桌上的包总被身后的日光灯渲染上了一圈佛光,好像释迦摩尼般盘腿坐着的头顶小菊花的麻袋头俯下身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刘诚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是遗言,是异议。我否认自己违反了任何团规。”
“口胡!”
“魂淡,还敢狡辩。刘诚!你明显违反了团规第四条,‘不得主动创造机会与女生接近’;以及团规第七条,‘不得与女生嬉笑打闹’。这张照片上如此清晰地照下了你沉溺于与美女肆意玩乐的情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嗯,单从照片上看确实好像是这样的呢。”刘诚缓缓说道,他控制着语速。这是话术中的一种,与情绪激动的人说话时要保持自己的节奏,这样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平息对方的怒火。
“不论怎么说,今日下午我的确曾与同桌冷歌月发生过争夺手链的事件呢。”
“争夺手链吗?”包总问道,“这是一个新的信息呢。”
“魂淡,不管是争夺什么手链,总之就是制造了接触女生的机会吧!”
“就是!”
“就是!”
“去死吧!承受我们的怨念吧!”
等待众人的喧闹过去后,刘诚继续说道。
“不错,本人午间与徐总分发传单时曾在教学楼的楼梯口上拾到了一枚和田玉质地的手链,此事徐总可以证明。”
“徐总,可有此事?”“包大人”转头看向“徐总”。
“确有此事。”
“不就是捡了个手链吗?什么好奇怪的!”
“大家不要鸟他,烧啊!”
包大人用手掌拍了拍桌面,“肃静!让他说完!”
“午间我曾与徐总谈道,本人家境贫寒,以至早餐的营养都成问题。故而在拾到此手链时,我曾对徐总说过,要将此手链用于换作明日的早餐费以购买咸菜包子。”
“徐总,可有此事?”“包大人”再次看向“徐总”。
“确有此事。”
话术之二,逼迫对手不断说“是”。
不论怎样微小的事实也要令对方点头称是,如此便会形成惯性。然后在这一连串的简单论证中掺入少许伪论证使对手迷失在看似合乎逻辑的说理之中。
“正是如此哟,我已经连续三周早餐就靠三个馒头就一瓶矿泉水解决问题了。所以这天中午当我捡到那串和田玉手链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要据为己有,并且拿去换些小钱以便丰富一下早餐。我的这点小小的愿望,难道又有什么过分的吗?”趁着众麻袋头稍稍安静下来的时候,刘诚间不容发地说道
“......嘛,确实是,在如此艰难的生活情况下为了吃上一个咸菜包子而将拾到的财物据为己有,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诚哥,你如此贫困我之前都不知道......”
“总感觉......好凄惨呢。”
麻袋头们的视线软化了下来,话术之三,“动之以情”生效。
刚开始死命压制着刘诚的两个学生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摁住刘诚的手,刘诚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所以,为了明天的早餐,我便将这串手链戴在了自己手上,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我的同桌——冷歌月那个女人却突然声称这串手链是归她所有。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啊,明明我是在校园里的公共场合拾到的手链,为什么她能一口咬定这就是她的所有物呢?我在想如果有一万块钱掉在马路正中央,是不是她也会同样宣称那些钱都是她的呢?”
刘诚高举着双手,好像真的遭受了无与伦比的冤屈一般。众麻袋们没有发现,此时议题已经严重地偏离了最初的路线,被诱导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方向上。
“就是这样啦,这年头拾金不昧什么的事情是极少发生的。捡到了东西一般来说都是据为己有吧,而且一般来讲不贵重的东西谁会去较真啊。”
“诚哥没有错,不过是捡了一串珠子而已。想吃顿好点的早餐难道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吗?不如说那些带着珠宝首饰的人更应该多捐献一些东西给那些连早餐都吃不好的人吧。”
议题已经变成了有关社会道德和贫富差距的讨论。
“不对哟!”依旧被两个人死死摁在地板上的甘雷突然说道,“那串手链确实是冷歌月的。”
“来了!就是现在!”刘诚心中一阵狂喜,直觉告诉他,甘雷将会成为他的替罪羊,“在混沌的地狱里,从空中垂下的一根蜘蛛丝,而我将会攀着它从这无间地狱爬出升天。”
“霍霍,甘雷,你怎么知道那串手链是冷歌月的呢?”
“嗯?”
“这......”
十几个麻袋头再次齐刷刷地看向了甘雷。
“......是我中午在走廊里碰到她时,冷歌月问我上午有没有看到她的一串手链。”
“是这个时候吗?”刘诚指着连拍的那十几张照片厉声问道。
“......是。”
“这毫无疑问地证明了甘雷中午的确接触了冷歌月的事实,而且冷歌月还非常温柔地问他,‘诶,甘同学,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串手链呀~~~~’之类的!”
“哦哦哦哦哦!”不知被激起了怎样的联想的众麻袋都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只有甘雷茫然地看着刘诚,喃喃道:“她一点也不温柔......的说......”
不知何时已经从书包中取出了小型法官锤的刘诚一锤砸在会议桌上,“叛徒甘雷,触犯团规第四条,‘不得主动创造机会与女生接近’以及重罪第九条‘团员陷入与复数以上女生发生交集’的情况,应当处以异端审问团刑罚第六种,‘三观重铸之刑’。”
“这!这可是重刑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可怕的刑罚被实际上使用出来。”
“别了,甘雷!”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就在众麻袋头的怒火都烧向甘雷的时候,头脑冷静的“包总”突然开口说道。
“包大......包总?”
“甘雷当然必须死,但是有关团长诚哥的资格我提出严重的质疑。各位怎么说?”
“这......”
“诚哥是无罪的!”
“可是照片上确实......”
“这样吧。”此时徐总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今天的照片确实有拍摄量上的缺陷,仅凭一张照片就认定应该遭受火刑未免草率,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考察期来鉴定刘诚对吾团的忠诚度,在此期间,团长之位暂由包大人代理,各位意下如何?”
“就按徐总说的办!”
众麻袋纷纷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刘诚从将手中的小型法官锤交到了包总的手上,“包大人,以后请多关照。(w)”
包大人平静的麻袋上看不出一丝喜怒,他用平淡的声音说道:“若有确凿证据证明诚哥叛团之事实,吾等将降下天罚,诚哥作为前团长的情况,将受“十罚加身”的重刑,可以吗?”
“我确实听到了。”刘诚故作潇洒地哈哈一笑,而背后已渗出冷汗。
还是与上次一模一样的拘束式轮椅被两个麻袋头从阴暗的角落里推了出来。
甘雷挣扎着被两人束缚在了轮椅上。
徐总顺手打开了投影仪,从活动室的另一个阴暗角落里拿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小盒子。那小盒子上被胶纸里三层外三层地贴住,并且用麦克笔大大地在表面上写了一个封印的“封”字。
“咳,真没有想到还有再用上它的一天。”徐总用谨慎的动作小心地撕开封条,露出了盒子里的本体。
《男の娘》、《女○山脉》《boku》《王の教♂育》......十几部印着不堪入目彩色封面的作品被一一摊放在桌面上。
可以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改写一个人三观的神作,现在将连续循环播放十二个小时以上。而对于甘雷而言,精神改造之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