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稍微转过一点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瞟向墙边。缺少枕头支撑的脖子差点抽筋了。
是真的很冷吧，室温恐怕早已低于十摄氏度。仅仅是把软垫搬到墙角远远不足以对抗这个寒冷的世界，刘诚敢用五块钱打赌冷歌月绝对没能睡着——
“喂，醒着的吗？”冷歌月小小声地问道。
果然。刘诚心想冷歌月肯定是故作镇静。就算是自己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中也没可能安心的睡觉。更不要说同处一室的异性还事先发布了“要做这样和那样的事”的侵略宣言。
“啊啊，这么冷睡不着的吧——”
“那，来聊天吧？”出人意料地，冷歌月这样建议道。
“......就你而言会找人聊天还真是罕见的进步呢。”刘诚转回仰面朝天，看着印着窗外树枝影子的天花板。他忽地觉得轻松了很多——果然一说话就有种“回到了平时”的感觉，之前的躁动和异样感也消散了不少。
“嗯，那我们要聊什么呢？”冷歌月认真地问道。
“......我们就来谈谈是什么造成你会变成一个在发起聊天之后问对方我们要聊什么的人怎么样？”
冷歌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刘诚那在语法上成立的长句实则是绕着弯子讥讽她缺乏社交技巧。她闷闷地道：“我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
“感觉你没什么朋友呢。”刘诚用轻浮的语调说道，“啊，对了，我以前也有个朋友，因为他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惹老师生气。结果呢，被老师号召全班同学把他孤立了。嗯，总之他就是灾星，跟他搭上边的人就会以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与他一起被老师惩罚。个子全班最矮的他被老师安排到最后一排跟所有同学分开坐——久而久之，他也就没有什么朋友了。”
“那，后来呢？”冷歌月那边发出报纸摩擦的细响，她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
“后来他发现了”刘诚道，“说话是一件非常有用的事，只要学会说话，人就能够交上朋友；话说得好的人，不但能够交上朋友，还能从各种麻烦中脱身......所以，结论是，没有朋友？去练习说话就可以了——”
“额......”冷歌月愣愣地说，“看你总是人缘很好，没想到以前还有这样的......”
“停，停”刘诚打断冷歌月，“谁说是我了？是我的，从前的，一个朋友。”
“但你刚刚不是说过‘他’没有什么朋友吗？”
“......”刘诚用教训的口气说道：“你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你不会说话啊。”
“妈妈以前也经常这样说我。”冷歌月道，“她只要一跟我说话，很快就会生气，明明听我唱歌的时候没有问题的......”
“对了，你以前是从艺术高中转过来的啊？原来就是学声乐的？都学了些什么啊？”刘诚赶紧转移话题，什么亲子关系之类的，讲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反正能拿出来讲的都是些悲惨故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的了。
“嗯......以前是跟林吹雪一个高中的，同班同学......”
“能说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么？”刘诚对这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倒是充满了兴趣。
“其实也没有什么......”冷歌月说，“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然后气氛就会变得很僵硬。”
报纸哗哗作响，冷歌月转向刘诚这边，刘诚依然看着天花板：“我不是说了吗？关键并不在于你‘怎么’解释，只要‘去解释’就好了，其实都是能靠说话解决的问题呢......然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声乐部都学些什么呢？”
“嗯，主要就是视唱啊，乐理啊，听音这些......感觉学校教的声乐大家都一样，在那里呆了一年，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妈妈说要是不想学了就转到普通高中去吧，然后我就转过来啦......”
“可是我觉得你唱歌很好听啊。”
“真的吗？”冷歌月彻底转身过来，然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过度的反应，稍微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刘诚，后者手臂搭在额头上看着天花板，一副悠闲的样子。冷歌月心底稍稍有些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