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雷第一眼看到的是捂着嘴走进学生活动室的林吹雪,随后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落在那一大群人中最后进来的一批。
“妈?你怎么到学校来了?”
嘈杂的声音盖住甘雷自言自语般的提问。这间学生活动室曾经有过更为嘈杂和混乱的时候,但却从未像此时一样,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交杂在斗室内,随着各形各色的音调穿插在一起。
好奇。惊诧。恐惧。愤怒。暗喜。茫然。
谁都听不清其他人的声音。
甘雷看见混乱的家长们。他看见对着薛老师责问的家长们。他看见靠着墙边抱着双臂露出冷笑的张良。他看见露出茫然神色的林吹雪和瞪着刘诚看的冷歌月。
全世界的人都在自说自话,除了捂着脸坐在地上的刘诚以外。
在挤爆了的学生会室中,只有刘诚周围一米像是被结界划开了一般,正体不明的力场将他罩在真空当中。人们眼神躲闪,像是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一样从他身上滑开。
这时,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男人分开人群踏入了那道结界。
“啪”。
沉重的掌掴像是要打断刘诚脊椎一样。
刘诚背过脸去,长长的假发遮住了表情。
一秒钟前混乱的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军装中年从地上扯起轻飘飘洋服的领子,由左上方向下挥出的重拳指关节表面发出槌中颧骨的闷响。
鼻血甩了一地。
“刘先生!”薛老师声音发抖地赶上来,一把紧紧抓住军装男的手,“您不能在学校里打孩子!”
“......失礼了,让各位看到犬子不成体统的样子,待我回去训诫他。”
中年人语气如冰刃切开僵持的空气,他对刘诚勾勾手指,“立正,跟我走。”
“......”刘诚抬起头来,眼睛死死地盯住眼前这个男人。男人也看向刘诚。男人的眼神冷若坚冰,刘诚在那里面没有能读到任何信息,就像面对着一架钢铁机器人,那里面除了明确的命令以外,什么都没有。
“一句话不要让我重复到第三遍,现在是第二遍:起来,跟我走。”
“......”刘诚缓缓站起来,但是没有要走的样子,站起来的过程中他一直狠狠地盯着中年人。
“走。”中年人一把抓住刘诚右手,反身就走,刘诚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下意识地把手往回抽。中年男人猛然转回身来,在眨眼之间完成了擒拿动作。刘诚像小鸡一样被中年男人把手拧到背后,手臂像要撕裂般的疼痛令刘诚不由得顺着男人施力的方向挪动。
刘诚在巨大的暴力下发出难受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站在教室边上围观的家长们刺人的目光中流露出的鄙夷和厌恶。张良嘴角上扬露出嘲笑神色,眼神中却带着点惊惧;甘雷身边站着的中年女性像要挡住甘雷视线似地把他往墙角里推;包斯下意识地在解黑袍背后的扣子;而徐掠光正相反,他努力而不动声色地在把相机往袍子里塞。
“啊啊,请不要在校园里打孩子。”薛老师再次劝架,“暴力是......”
“老师,学校里不能训诫学生,真是为难你了。”军装中年人平淡的说,“今天就让我先带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