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食堂。
冷歌月显得心情很好,比起免费的午餐而言,一场久违的胜利更加让她欢欣鼓舞。
刘诚乖乖掏钱购买了豪华午餐作为纸上五子棋比赛失败者的贡品。两人在食堂的角落里就坐。
“你全吃素的啊?”冷歌月好奇地问道。
“嗯,最近在减肥。”刘诚心痛地摸了摸口袋,“食肉者鄙嘛......”
“算了,分你一块。”冷歌月确实心情不错,可能是感冒刚好的缘故,她非常“豪爽”地把盒子里的鸡米花倒给刘诚。虽然实际全是刘诚出钱,但他却突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啊,不用了,我真的是减肥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夹起倒进盘子里的鸡米花。鸡米花带着奇妙的甜味,像是能化在嘴里。
刘诚突然感觉到几束视线,他顺着方向看去,坐在离他隔着两张桌子的地方正坐着甘雷、徐掠光和包斯。那是他们以前中午最经常坐的一张桌子。因为刘诚跑得快,他总是抢先坐到桌子靠左边的那个角上。现在那个位置上却没坐人,几把湿淋淋的雨伞扔在上面。
“哟。”刘诚伸起手向他们致意。
三个人低下头去吃饭。
刘诚手有点尴尬地僵在空中,他站起来,走到三个人坐的餐桌前。
“哦,今天包总有抢到布丁啊。”他呵呵地笑着说道,“下雨天反而冲过来的人少吧。”
刘诚突兀地打招呼,三个人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包斯含混地说:“啊,嗯,是啊,今天跑过来的人少多了。”
“......”
没话可讲了。
刘诚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他勉强地笑,“那,我先过去。”
“诚哥。”在刘诚转身的时候,甘雷突然喊到。
“嗯?”
“恭喜你脱团。”
任何事物在开始的时候,就决定了它们的终结。有形之物如此,无形之物亦然。
异端审问团在这一天突兀地宣告了它的终结,正如它突兀的开始一般。
二月十四日。
张良拿着三张纸走进学生会办公室。
一个军装中年人背对着窗口在等他。
张良拿着纸向他走去。学生会此时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校文艺汇演的事。学生会的干事们聚在长方形会议桌前激烈地讨论着汇演编排的问题。连音乐老师和美术老师都被列席其中。离汇演开始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冷歌月。”音乐老师卓振乐对坐在她旁边的少女说道,“去教室帮我拿一下教案,就放在柜子里。”
“喂!”张良对乱哄哄地开着会的学生会干事们吼道,“你们都先出去一下!到别的地方去开会!”
众干事们都纷纷起身往外走去。
二十分钟后。
“那么,我叫你来,你也可以猜到是什么事了。”
办公室,刘诚站在那个军装中年男人的面前,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差不多你也应该承认了。”站在办公桌前的中年人嘴一张一合,但一个字也没有进到刘诚耳里。
他目光发直地看着摊在面前的那三张纸。
薄薄的三张纸在刘诚眼里就像闪光灯片一样耀眼。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他的眼前只剩下那三张纸。
整个办公室里都笼罩在窗外烈阳照射进来的光线之中。整个世界像是天堂一般,可唯独他是影子、是吸血鬼、是在这光明中会被蒸发掉的什么东西。
办公室里坐着好些人。看不清。没有精力去看。什么?您在说什么?听不清。听不清啊,能不能说大点声?不好,阳光太强烈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听不清看不清,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啊。主动退学?我吗?笑死人。我怎么可能主动退学?说到底你到底有什么权利啊?有什么了不起?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们这样为所欲为。我有自主的意志!我能控制自己!你们不要随便动我啊。我弄死你们哦。真的,我说真的,我弄死你们哦。
但是眼睛还是无法移动。
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三张纸。
三张纸像三份判决宣告书,三份判处友情死刑的判决书。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友情?无非是利益的同盟!
伤害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一切都是虚无!
过往的欢笑只是泡沫!曾经的友爱化为憎恶!
友情已死。
刘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办公室。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校园里到处都没人,非常奇怪。他像一个游魂一样漂浮在这个曾经熟悉的校园里。他走过操场,走过教学楼,走过走廊和教室,到处都是空的,空的。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是脚自己在走,最近时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呢,身体擅自地活动起来,大脑也放任了不管。就这样随意地在教学楼里游荡。
不知何时他来到了那间熟悉的学生活动室。仅仅几天没人来,课桌上就积了满满一层灰。刘诚用手抹掉上面的灰尘,艰难地爬上去。
“嘿咻。”
他坐在讲桌上俯看学生活动室,猛地一拍桌子。
“带叛徒刘诚。”
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着他一个人的声音。
“叛徒刘诚,你可知罪?”
“我有何罪?”
“你擅自把别人当作朋友!擅自把别人拖下水!擅自......”
“住口!朋友不都是擅自的么!”
“然后你还怨恨他们!”
“因为他们背叛我!”
“什么背叛!任何人都会那样选的!‘就算我不写其他人也会把刘诚供出来,说到底做了坏事要承认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任何人都会这样想的,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你擅自期待什么呢!”
“说到底我跟他们就不是朋友!”
“哈哈哈,当然不是了!因为你从来就只学会躲进人群里面!你害怕孤独!但是你孤独!你无法战胜孤独!所以你需要朋友!但是你又没有朋友!”
“胡说!我随随便便就能交到朋友!”
“但是他们都会背叛你!在你无法获得安心感的时候,你会离开!”
“荒谬,真是荒谬的想法,哈哈哈哈哈......”
刘诚锤着桌子狂笑,学生活动室的门竟然打开了。
“刘诚?你怎么在这里?”冷歌月从门口探个头进来,“大家都在礼堂,今天是校园文艺演出啊。”
刘诚狼狈地装出正常的语调问道:“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歌月道“我回教室拿包包正好路过,快跟我一起过去,马上就到我们班的节目了。”
刘诚从课桌上跳下来。
冷歌月撩着长发站在门口等他。
“哦,对了。”刘诚道,“我把手链还你吧。”
冷歌月奇道,“啊?今天吹得什么风......”
没等她说完,刘诚已经来到她面前,她伸出手想要接过手链,刘诚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冷歌月抬头,在微暗的光线中看到了刘诚的双眸。
混乱,狂喜,悲哀,祈求,抗拒,冲动,躁狂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在里面,冷歌月从未见过一个人有如此复杂的表情。
刘诚握着那带着暖意的手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着这世界上最后一根稻草。
冷歌月的手,柔软而带着暖意。对于刘诚而言,那是从未体验过的触感。
“冷歌月,你喜欢我对不对?今天是情人节,你作我女朋友好不好?”
溺水的人向天上的月亮伸出手去。
两人对视。
冷歌月被刘诚握住的手微微地颤抖。刘诚抓得很用力,好像他一松开手,那个名为冷歌月的少女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不想让少女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那样他会再次变成一个人。
所以他用自己的全力去握她的手。如果有她在的话,一定什么痛苦都不会存在,他只要看着她就好。
但那对少女而言却只是伤害而已。
她觉得手上好疼。好疼好疼。
他对她的伤害没有停下来,他看出她眼神里的痛苦,但他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长时间的沉默。
刘诚全身都在颤抖,感情在他的体内形成黑暗的漩涡。他感到自己在向着深不见底的地方坠落。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泪水。
先是愣住一样迷惘的表情,然后泪水像漫出来一样充满眼眶。
她无声地哭了,她并不想这样,但是泪水不可遏制地滑落。模糊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眼前的他。
不知何时刘诚放开了手。
冷歌月沙哑着声音小声说:“抱歉。”
他伤害她,但是她却说“抱歉”。
她的泪水抹去了刘诚的狂躁,那种激情从刘诚身上像潮水一般退却。理性再次束缚了刘诚,这么多年来,沉重的镣铐从未消失,只要思考,就会被束缚。思考得越多,束缚便越紧。就像一只蚕吐出丝来,他一层一层地将自己绑在里面,与世隔绝。
终于,他也小声说道:“抱歉”。
空间里塞满撕裂一般的沉默,那是巨大的空虚。
他再也无法忍受呆在这个空间里,回忆不可遏制地涌上来。他回想起她总是出现在他最感到无聊的时候,他回忆起他曾经玩弄她丝绢一般的黑发,他回忆起与争强好胜的她一起跑步,他回忆起在冰冷的仓库里说鬼故事却把自己吓着,他回忆起语文课上的五子棋,他回忆起她笑着把鸡米花倒进他盘子里的时候。
一切到此为止了。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邻座,她会像以前那样撑着下巴装作看黑板,度过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四十五分钟。
再见了。
刘诚终于勉力抬起脚来,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无声落泪的少女。冷歌月一只手被刘诚捏得通红,像孩子一样抹着眼泪。
刘诚想说对不起,刘诚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刘诚想说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刘诚想说我明明知道的,刘诚想说我是我错了,但是他却像被堵住喉咙般说不出话来,他只有再一次地逃离。
是的,逃离。每一次都是这样,说到底只是自私而已。只要不跟别人牵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互相伤害。所以只要一个人就好了,一个人就好了。一个人也能读书,一个人也能打dota,一个人也能看动画,一个人也能吃火锅,一个人也能唱KTV,最后,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吧。
理性的枷锁彻底回到刘诚身上,他心中的坚冰再次冻结,变得更厚更结实,更能保护他脆弱的内核。脚上重新灌注了气力。那是让他向着更深处坠落的力量,他决定抱着冰块跳下灵魂的深渊。
但是他没有成功,在他落下去的时候,一道绳索从天而降,温柔地捆住他。
那是一个轻柔宽松的拥抱,没有什么约束力。若即若离得像是一幔纱,仿佛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撕成碎片。
冷歌月声音沙哑,她与刘诚靠得太近,低语伴着呼吸的暖气轻拂在刘诚耳边,“我听到你在教室里说的话了。我——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觉得那是不对的。”冷歌月嗫嚅道“那样的——那样的世界难道不是太悲伤了吗?”
“但那就是现实。”
“不,不是现实!”冷歌月稍稍抱紧了一些,刘诚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团火焰,那火焰的热正要渗透进他的内心,那坚冰竟要开始融化。
“现实就是现实!”刘诚心中的冰墙固守着心底最后的骄傲,即使痛苦也不会承认,即使失败也要像胜者一样昂着头离场。他不会接受同情与谎言。那是冷歌月的好意和救赎,而刘诚不能接受自己践踏这份纯洁的事实。
“不是的不是的”冷歌月说不出像样的话来,一个劲地否认。
刘诚心里一片清明,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冷歌月,这个事实令他喘不过气。现在他再也不用询问自己的内心,因为那是无可质疑的真感情。他彻底的失语了,只能听着冷歌月支离破碎的告白。
“那个呢,刚才的抱歉不是说不行,只是只是我很混乱,我没有想过,我和你之间,我很笨,真的很笨......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对的,不是说我的事,是我之前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张良他......”
他感觉到背上心口处有一块湿润的地方,少女的额头靠在那里,泪水透过身体滴在他的心里。
在失恋的那一瞬陷入恋爱。
刘诚一边被失恋的痛苦所打击,一边为恋爱的甜蜜所淹没。
一切都是主观的,都是毫无逻辑和理性的,单方面的,自我意识过剩的。
这种异常的感觉像是在灵魂的伤口上烧下烙印,刘诚突然领悟到爱总是存在于爱者而非被爱者,也许友情和亲情也是一样,情感永远是一种单方面的,擅自的东西。这一刻显得如此清晰而生动,即使很多年后当刘诚回想起这一刻依旧感到栩栩若生,像是真的能抵达永恒。
“一起去礼堂吧。”刘诚说到。
学校的礼堂里此刻聚集了全校的学生。这是一年一度的学校庆典,其日期定在每年二月十四日仅仅因为那天是英华中学创立日。
张良站在可以俯瞰全场的放映室里透过窗口看向下面的礼堂。
这个私立学校,是他的财产。
准确地说,将来会是他的财产。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这件事就被注定了——他将要继承这所学校。
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父亲的儿子,而他父亲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如此一想,这个世界过于无聊。无论穷人、富人、强者、弱者,如果是一生下来就被注定的话,那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张良不太明白。
穿着军装的中年人站在他身边交叉着手臂沉默不语。
张良翻看着他前几天从学生活动室里回收的《残酷恋爱行动纲领》。有些人看上去总是那么欢乐,无忧无虑。明明是差生却比他过得开心这一点这令他感到烦躁。但是这烦躁就到今天为止。
那个笑起来很讨厌的人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学校里了。这个事实让张良感到安心并多少有一些无聊。
“下次要是还有这样的差生集团出现就好了。”张良想,“要是以后当了校长,就要专门针对差生进行教育。这才能体现出我的本领。”
张良从那窗口望下去,舞台上正在进行歌手大赛的角逐。
这是学校庆典里的一环,这一届学生别出心裁,以往枯燥单调、顺着节目单排演各自节目的模式被废弃。通过学生自主问卷的形式重新确立了舞台活动的内容。
“宽容的态度对学生是有好处的,前提是排除害群之马。”张良如此想到。
歌手大赛的形式改造自NHK著名的“红白歌会”,将参赛的选手分为红组和白组两队进行角逐。编入不同组的歌手不间断地从舞台两侧分别登场。
学生会为了完成这次高难度的歌会,在组织上花了大力气。由音乐组卓振乐老师负责编排,力图使整个歌会兼具观赏性和观众参与性。
“接下来是红组,高二三班冷歌月同学独唱,呃......”司仪在念出节目单的时候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额......同学你们是不是把节目顺序搞错了......集体舞是在舞台表演之后......”
司仪困惑地看着突然间蹦出场来的那四个人,那四个人诡异地带着面具,披着斗篷。
虽说今年的集体舞多了可以自带面具的规定,这也是为了方便同学们更加没有障碍的交往所设计的活动。但那也应该是在红白歌会结束,校领导离场之后。
四个人像相声团体一样并排走到舞台正中。
“咳,咳”当中拿起唯一话筒的人清了清嗓子,“我——”
“走调了。”
“起高了。”
“高了。”
那人只唱了一个字便被另外三个人无情地吐槽。
但是他毫不在意地唱下去。
“我们是齐头并进的好兄弟——”
低沉阴暗的调子,像是顶着凛冽风雪参加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俄国士兵前进曲一般的战歌。
“手持汽油和打火机——”
观众席上突然多出了很多带着面具的人。刚开始是一个、两个,然后发展到十个、一百个。
他们跟随着低沉地哼唱舞台上那支战歌。
张良的手指停住了。他翻到了《残酷恋爱行动纲领》第四十二页,那上面写着:“通过网络召集正义之士,在舞台剧表演当日只要听到歌曲《正义之火》便可自发行动。”
张良快速地移动双眼,又翻过一页。
“参加者自备打火机或任何能燃出光与热之物。”
“唱战歌!”
“持正义之火当空挥舞!”
“不可能!这不可能!刘诚!刘诚你应该已经跟他们绝交了!这不可能!”张良隔着放映室的玻璃吼道,会场里《正义之火》的合唱越来越响亮,将张良的吼声淹没。
【半个小时前,舞台后准备室。
刘诚。徐掠光。甘雷。包斯。
“我失恋了。”
“哦。”
“哦。”
“欢迎归团。”】
就这么简单!
“这绝不可能!”张良发出巨魔般的嚎叫,他失态地对身边的中年人吼道:“你难道没有把伪造笔迹的那三张纸给他看吗?”
“应该是被看出来了吧,让我参与你们这种小孩子骗来骗去的把戏,真是丢脸。”军装中年人脸上无光,转身走出控制室。
【二月十日,学生会办公室。
“你想好了吗?不写会被开除的唷。”张良沉声道。
“我想好了。”徐掠光抬起头,“那天早上我看见张良会长提着一桶汽油进了学校仓库。”】
就这么简单!!
会场上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坐在前排的校领导勃然色变,谢顶的体育老师和团委书记周凌然试图冲上舞台去把肇事的四个黑袍人抓住。但是当他们从舞台上跑进人群当中的时候,周凌然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人群中又多出了十多二十几个穿黑袍的人。有的人正把黑袍往身上套,有的人忙着把黑袍脱下来,人人都带着面具,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只有战歌还在继续。
“我们是勇往直前的好士兵,烧光所有的情侣!”
“该死!该死!是刘诚!快去给我把刘诚揪出来!”张良冲在控制室待命的三个学生会的干事吼道。
三个人慢悠悠地转出门去,“哎,这么多人到那里去找刘诚啊。”
“怎么可能,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
“我也想去玩一下。”一个干事从随身背包里冷不防掏出一件黑袍子,熟练地套上,从口袋里拽出一根荧光棒冲进狂欢的人群中。
会场里面已是一片狂欢的海洋。
一个平日默默无闻成天躲在图书室里看书的人忽然纵情高歌。这种喧闹的综艺表演会场本与他无缘!但是他站了起来!带上假面!纵情高歌!
一个刚被妹子无情抛弃的人,蜷缩在椅子里黯然看着其他人讴歌青春的人忽然从旁边的人手里抢过黑色的长袍套在自己身上!
几个穿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黑色长袍的人踩上座位,挥舞起手中的打火机、荧光棒、手机手电筒!
每个人手中微小的光芒汇成狂热的光之海!
穿着黑衣带着假面的人爬上了舞台挥舞起镰刀!
“怎么办?”看着突然陷入狂热的人群,音响师和几个后勤都傻了眼。突然有一个音响师反应过来,从抽屉扒出一张摇滚唱盘塞进放音机里。
会场里如雷一般响起邦乔维的《Its my life》!
重低音一波接一波地撞击着人们的心口!沉闷的文艺汇演变成摇滚现场般的纵情狂欢!
会唱的、不会唱的,懂英文的、不懂英文的,有妹子的、没有妹子的,狂欢的人们爬上座位,高举着双臂吼出Its my life!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
这不是一首给伤心人的歌
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我不为失去信仰者的祈祷
It's my life
这是我的人生
It's now or never
把握现在,机会稍纵即逝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
我不希望长生不死
I just want to live while I'm alive
我只想趁活著得时候认真的生活
This is for the ones who stood their ground
这是为坚守信念的人们而唱
Tomorrow's getting harder make no mistake
毫无疑问的,未来日趋艰辛
Luck ain't even lucky
幸运不再幸运
Got to make your own breaks
你必须自己寻求突破
Better stand tall when they're calling you out
当别人找你麻烦,挺直身子
Don't bend, don't break, baby, don't back down
不要屈服,不要放弃,不要畏缩
'Cause it's my life
因为这是我的人生
狂欢的聚会像是永不结束!
英华中学校园庆典,在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中结束。校领导因身体不适中途退场。在狂欢的舞台表演结束之后,热情不减的同学们自发在田径场的沙坑里堆起了篝火,穿着仿中世纪风格长袍的同学们手拉着手,绕着篝火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英华中学校报第54期》
尾声
四月初的一天,窗外春光明媚,风和日丽。
在这样好的天气里,教学楼里几乎每扇窗户都是向外开着的。
只有靠近端头的那间学生活动室,门窗紧闭。
“带叛徒刘诚!”
包总高坐在讲桌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好几个人按进室内的刘诚。
“刘诚,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发现你偷偷与冷歌月一起出去吃饭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冤枉啊。”
“多说无益,徐总,拿证据。”
“刷啦”一声,一排照片甩在地上,照片上春光如丝缕,画面正中的女孩长发飞扬地奔跑。
下一张照片,她一头撞进某个人怀里,两个人都摔倒在地,就像那些经典恋爱喜剧的开场一样。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刘诚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会碰上这样的好事!”
“快!说!你跟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竟然敢在学校里谈恋爱!”
刘诚讳莫如深地摇头道,“我怎么会谈恋爱呢?”
“我可是异端审问团的兄弟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