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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听完式微讲述的提案，面具男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
“那你还不是答应了，有必要再骂我一句吗，还是说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大手一挥，一个近似卖身契的协定，被式微轻描淡写的决定了，倒不是真如看上去的那般不在意，只是走投无路的他不得不做出的妥协，是必要的支出，所有这些，反倒不如面具男的微辞让他有所介怀。
而面具男却是不懂气氛地扎了一次式微的心。
“跟着我们走，你又不会吃亏，也用不着做这个协定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都无法保证的事，你拿去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心念一转，式微又说道：“既然谈拢了，不妨送我点饯别礼，跟我讲讲‘神性’是个什么东西呗。”
被式微的一通言论逗笑，面具男嘴角微动，不紧不慢：
“小子，你层次不够，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这话都讲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不用藏着掖着了吧。”
难得可以获取情报的机会啊，式微不厌其烦地向面具男盘问着，但他怎么也不愿多说几句。
搞什么？我们都算是盟友了……嗯，大概算半个，可连简单的情报共享亦没有，未必太抠门了吧，这人和人的差别可真大，一样是遮掩容貌，连个小女孩都不如，如果可以，我想把你的猪耳朵给扯下来啊。
心里哀号着，式微向怀里的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小刻？”
小刻华丽而自然地无视了式微，一头倒下，装作睡着的样子，看得面具男乐呵地笑出了声。
又来了，总是无缘无故地笑一声，笑里还带着明显的戏谑的意味，面具男的性格一定很差。
这么想着，式微用同样的语气怼了过去：
“带着小刻，你一定很辛苦吧。”
“唉，她平时不是这样的，谁知道她喝酒喝出毛病来了，管都管不住。”
谁知这句话像是戳在了面具男的心坎，让得他唉声连连。
“啊？猪头你再说一遍，我就把你的猪耳朵咬下来吃了。”小刻奶凶奶凶的放出狠话，看起来没什么信服力。
式微帮着打了圆场：
“她这可以叫……古灵精怪。”
“就是就是。”小刻点头附和。
“嘿，合着我成了外人。”嘁了一声，面具男赶瘟神似的摆了摆手，“你索性跟着他走好了。”
还以为能遇到几个老相好，结果什么都没捞着，白跑一趟。
自己也是发了毛病，跟一个人类做了协定，明明直接带走才是最保险的，要是没小刻拦在身前，就没这些琐事了，唉，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说。
“小子，你不会真的以为小刻是站在你这边的吧，要不是你身负‘神性’，她可不会正眼看你的。”
“‘神性’对她很重要吗？”
意识到话里的问题，式微长吁口气，停下撩拨额发的手，打着哈哈说道：
“她需要‘神性’，我身上刚好又有，四舍五入，就是小刻需要我，不是吗？”
诚如面具男所说，式微岂能察觉不到，突如其来的二人，身手不凡，从他们谈话的字里行间，傻子也能知道他们是追踪至此，有所图谋的。
为了“神性”，或是别的什么，而小刻异于常人的举动，或许是欲盖弥彰，或许是诱人心防，至少在感受到她的心意前，一个来唱白脸，一个来唱黑脸，式微是这么觉得的。
而在她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毋庸置疑，或者是式微选择去相信这份情感的货真价实，不管之后如何，都值得付出许多，再说了，人与人之间的交集，文艺一点讲是缘分，实际上不皆是因为一些目的才会有所接触的嘛。
“如今也没了不速之客，孑然一身的自己，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贝齿轻咬，式微苦涩的表情不再。
踌躇不前，可不是他的作风，遇见珍惜的感情，那就靠自己去维持住这份美好，不想失去，那便拼命争取，内心的某处，如此诉说。
“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即使了解到这个小子的不寻常，可他那惊人的脑回路还是令面具男颇感无语。
“还需要呢，充其量你只能算作食物。”
“了然了然，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我也听不懂，要我接你的话茬，不和我说说关于‘神性’的事怎么行。”
聊着聊着，找准切入的时机，式微把话题的轨道，掰向他想要的位置上了。
绕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神性”上，面具男很想吐槽他，“你是有多执着啊”，拗不过他的纠缠，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下去，变成了另一句。
“我只能告诉你，‘神性’的存在，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还有……”
于是我成了人形自走唐神肉了？这听起来有点魔幻啊。
反复地搓着手，面具男清了清喉咙，改成了森冷的形象：
“虽说做过的约定，我们不会食言，但要说信赖，可轮不上一丝一毫，毕竟我们可是——”
式微：？？？
继续啊，怎么又不说了，这样很折磨人的你知道吗？
好比鬼故事讲到精彩处，正是情感宣泄时，然后告诉你故事太监了。
天啊，你这是报复吗？是报复吧。
式微盯过去幽怨的眼神发出了这样的讯息，但面具男却是泰然自若，双手抱胸，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式微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刻蓦地凑了过来。
“式微不跟小刻一起走吗？”
弓起柳腰，小刻耷拉着耳朵，柔荑小手按在式微的胸口，相隔咫尺，隔着的距离正好，正好两人能互相看清对方的面庞。
透过小刻苍蓝色的眼眸，再一次，式微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炽热的情感，也多亏了她的真挚，不用考虑今后的得失，他才能表现得这么轻松惬意，去做自己应该完成的事。
看得小刻那惹人怜爱的样子，激起了式微的保护欲，使得他没法轻易的说出拒绝的话语，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狠下心来，闭上眼，少年仿佛要把少女的面容深刻烙印在他的记忆、以及心里。
最后，好好地进行一次道别，这样，相见的时候也会提早到来。
想起点点过往，式微的嘴角弯起了月牙儿的弧。
“等下次，式微找到歇脚的地方，再来找小刻玩，好不好？”
“诶——”
身体一震，小刻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耳朵在头上一上一下地晃动，如波浪般荡漾，雪白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棉花糖，软绵绵的，毛绒绒的。
没法去看，他的脸一定比炒熟的龙虾更红艳，暧昧的行为，在确定关系前是没资格做的，这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因为对于式微来说，是他心中的坚守。
非常遗憾，强行忍住了想要抚摸的冲动，式微轻声述说：
“道别，不就是为了能重逢吗？”
对着小刻，对着自己，对着不知道的地方，这句话，式微说得极慢。
小刻低下了头，幅度很小地摇了摇脑袋，接着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从脖颈处摘下了一颗铃铛。
捧起半掌大小的金色铃铛，往式微的面前伸了伸，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神色显得认真又可爱。
“带上它，要是式微想念小刻了，就摇一摇，就算隔着很远很远，小刻听见，也会立马飞奔过来的。”
呆愣了一秒，式微才反应过来，将要去拿。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人生中，这是第二次收到的礼物，第一次收到的钢笔让他很是喜欢。记得是银白色的。
夜风吹过，攥着铃铛的手停在半空，视线游移，式微思索不到接下来的字句，即便绞尽脑汁，得到的言语必定是支离破碎。
真正剩下的，适合道出的，仅仅两字。
喉咙鼓动，湿热的气息随之吐出。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