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快醒醒,我感觉它就快到了!做好准备!”昏暗低矮的木质吧台前,一名体型健硕的猛男拍了拍身旁似乎已经醉酒的同伴,即便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男子满面的愁容。
“知道了……”哪位醉倒在吧台前体型微微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慢慢地支起身子,似乎有些不想面对现实的一切,他又一次拿起眼前的酒瓶,给自己的玻璃杯倒上了一杯,他的右手已经结下了厚厚的老茧,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空洞地注视着前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那张沧桑的脸上布满了伤口。“我们怎么去面对那种我们根本不了解的怪物,亚瑟,我们已经战斗了那么多次,但几乎每次都无功而返,我们甚至不清楚,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我听说,高手云集的棒子国,和后起之秀,快速崛起的北欧众国,早就溃败了,而我们……”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我们的实力远不及这俩国,又何谈抵抗呢?”
“唉……你说的倒也没错。”被称为亚瑟的男人同样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拿起手旁金色的皇冠,尽管那上边已经沾染了血迹并摔坏了,但亚瑟依旧将他待在身旁,这是七海之主的象征,也是他那年老的父亲带兵抵抗时留下的最后遗物。“我曾经以为海洋注定是人类的天下,现在才明白,自己当初错的有多么离谱,那种我根本无法理解也未曾见过的细长的暗灰色出手从水中接连冒出,那张着章鱼脑袋的怪物浮上水面,用它那张几乎可以吞下船只的嘴尖叫着,那尖叫声仿佛能刺穿我的耳膜,当那些细长的触手如麻绳般缠绕在船上,或是直接从水下刺穿整条船,我都知道,那些人无法幸于难。”亚瑟低头抿了一口酒,身为皇子的礼仪他依旧保持的很好。“我本以为这是海洋对我们的惩罚,没想到,会蔓延地如此迅速,并且在陆地上也……莱恩,我知道这里还不是大后方,你还有老婆和孩子,你……不走吗?”
“走?”莱恩苦笑了一声。“在这种天灾面前,我们还有哪里可去的呢?我听说大后方早就以为人们的恐慌变成了人间地狱,挡不住他们,我们全都要完蛋。”莱恩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喝着眼前的啤酒,似乎是在进行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享受,可能只有醉生梦死,或者去妓院做个**什么的,才让他恐惧的内心变得更加麻木。“也许,只有那个疯疯癫癫的神职主教波特,整天嚷嚷着要飞出天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摆脱了吧!”
“他这个想法到是意外的有趣。”亚瑟点点头肯定了波特的猜想。“不过我们现在想实现未免太……闪开!”
眼疾手快的亚瑟一把拉开还有些酒意的莱恩,伴随着大地的震动,莱恩刚才的位置早已经被坍塌的石屑和木板所淹没。“快走!”亚瑟拿起身旁象征权力的三叉戟同时拉起莱恩向外跑去。“那个东西来了!敲钟集结!!做好战斗准备!”
身为警备队长的莱恩此时也是酒醒了大半,他吩咐亚瑟去敲钟,并且如果自己溃败,那么他来负责掩护群众逃跑。自己则去城墙上进行指挥。
“咚咚咚……”
伴随着沉重的敲击声,城墙上的士兵也已经集结了大半,并且多半都是新兵和民兵。
毕竟老兵在之前的几次战役中几乎损失殆尽。
“士兵们!听我说!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人,和我们誓死要守护的城市。”感觉到士兵们的紧张与恐惧,莱恩拔除腰间的长剑鼓舞着士气。“不要害怕!弓箭手准备放箭!我们一定要挡住!”
“是!”尽管回答的声音异常响亮,但莱恩依旧开心不起来,他已经知道,在面对那种东西前,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依旧被其吓得双腿发软,甚至连拿起剑的勇气都丧失殆尽,而这群新兵。莱恩只得在内心祈祷他们不要崩溃的那么迅速。
在他内心深处,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一次必败的战斗,一次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战斗。
伴随着那震动的不断靠近,士兵与莱恩看清了来者,远方,无数个类似于黑色布袋状的球体,伴随着数条涌动的触手,如同在陆地上行走的章鱼,往日坚硬的大地,在他们面前,也只是如同松软的蛋糕,被轻松地切碎分割,肉瘤一样的肿块上覆满了黑色的细小触手,它分成三瓣的嘴一张一合,显露出内部的尖牙利齿。
尽管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和这种玩意打交道了,但是莱恩仍难以阻止内心深处愈演愈烈的恐惧,他的左手稳住了微微颤抖的提剑右手,他想去吼些激励的话语,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形之力卡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诸神在上,这都是些什么啊!”
“那些诡异的触手,我……呕……”
“保持镇定!我与你们同在!弓箭手准备放箭!火炮手瞄准点燃火炮!”意识到士气几乎崩溃的莱恩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来稳定军心。“后退者!斩!”
在骑士长的话语下,稀稀拉拉的箭矢总算是射了出去,但是,那些箭在碰到那些触手的瞬间就被打飞了出去,失去了威力,或是射到那肿块上被弹飞,更有人看到那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口。
直接吞掉了箭矢……
“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城墙上两门古老的火炮也爆发了轰鸣,几乎承载着士兵们的期望,这俩门火炮宛如这群人最后的稻草。
不过很可惜,一发火炮根本没有打中目标,爆裂在平地上,而另一发炮弹正中靶心!狠狠地打在了那怪物的肉瘤上巨大的烟尘也随之涌起。!
“精准的一击!”士兵中爆发出欢呼,在他们的印象中,只要火炮打中的东西,早就已经连渣都不剩了。“我们必胜!”
“怎么会那么简单……”莱恩心中所思与这群士兵们完全不同。“只怕是……”
烟雾散去,众人只见那怪物毫发无损,仅仅是停顿了一会,变接着犹如推土机一样向着城墙冲撞而来。现在,二者几乎近在咫尺了。
“怪物!怪物啊!”士兵们的最后一丝侥幸被压垮,开始争先恐后地跑下云梯。“别!别挤我,我还不想死!”
“回来!我们逃跑了只会被追着残杀殆尽的!”连杀数名逃跑的士兵也依旧解决不了撤退的浪潮,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但城内,并不是一样的太平。
随着地面的震动,无数恶臭扭曲的触手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它们的身上长满了粗黑色的斑点,似乎伴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节拍而狂热地扭动,它们的口器为与正上方,并且不断吞吐着绿色的黏液,仅仅是触摸一下便会瞬间融化。
“一切都结束了吗?今天便是终结之日?”莱恩看着城下的惨状听着那些痛苦的悲鸣,感受着城墙下的震动,他知道,很快,这座城墙便会彻底倒塌。莱恩看着城墙下方肿胀的肉瘤,似乎鼓足了勇气,他举起身旁的长剑,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对准了那恶习的暗黑色肉瘤。“浊物!你我同往地狱!”
而等待着他的,只有那狰狞而可怖的血肉之口。
“嘿嘿嘿!快点快点!”亚瑟看到城中升起舞动的亵渎之物,便已经清楚了前线的失败,开始指挥人们撤离,他内心深处也知道,莱恩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尽管自己只是被灭国的皇子,而他也只是个骑士队长,但亚瑟依旧很珍惜,他们在面对那些怪物时的经历,他们是生死之交。
看着不远处的烟尘,和身旁拖家带口,步行缓慢的队伍,亚瑟心理明白,即便是最近的城镇骑马也要30分钟,他们想摆脱后边怪物的追捕,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英雄,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亚瑟咽下苦涩的口水,拿起了自己的三叉戟,这是他最后的荣耀之战。“我已经付出了我的全部,曾经我丢下人民独自逃走,而至此,我将直面恐惧!我已问心无愧!”
亚瑟拎起三叉戟向着那依旧前进的怪物冲锋,三叉戟的尖刺扎在了肉瘤上,却没有丝毫伤痕,下一刻,亚瑟被那黑色的手打飞了出去,三叉戟也被那怪物用触手缠绕,随手甩飞到了亚瑟的身旁,似乎嘲笑着眼前者的无能。
“咳咳……我的腿!”被打飞了将近20米的亚瑟的右腿扎进了一块锐利的岩石上,汩汩鲜血染红了身旁的小溪,亚瑟挣扎起身,看着面前的怪物,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出人意料地是,那群队伍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有来破坏这片土地,依旧向前追逐而去。
“他们……怎么会?”亚瑟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看向身旁的小溪,亚瑟心中似乎有了一些头绪。“他们怕水?可当初袭击海洋王国的为什么?可恶,我的腿……不行,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亚瑟倚靠着三叉戟,怀绕四周,身为海洋帝国的王子,熟知水性的他轻松穿越了瀑布的阻碍,来到瀑布之后,感受着痛苦的加剧和视线的模糊,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他挣扎着用三叉戟在石头上刻下这段历史,那怪物的样貌和怕水的特点,筋疲力竭的最终瘫倒在地,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在墙上刻下。
我们的家族……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