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6 巷子里的女人

作者:FLT 更新时间:2020/8/2 3:42:11 字数:5905

大概因为已经失去了对展品的好奇心,在这条走廊上走路,也变成了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我双手背在头后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静静跟在少女身后。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一扇淡紫色,看起来充满了中世纪风格的木门逐渐出现在了眼前。

“呼~终于到了。”

她站在门前轻轻喘了口气,从包里掏出来了钥匙,咔嚓咔嚓地把门打开了。

开门的一瞬间,那种令人安神的熏香味变得更浓烈了,我仿佛感觉自己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事情都被抛掷脑后了,我慢慢跟着她走进了那个屋子。

整个屋子以紫色为主基调,呈现一种中世纪神秘风的装修风格。大量的家具密密麻麻的被堆放在了这里,使得原本很宽敞的房间变得拥挤不堪,而各式各样看起来就很诡异的物件,又胡乱扔在地上,把本来就已经很稀缺的地面挤得只剩一条小道。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狭窄的小道,走到屋子中央细细观察着这里。

这种装修风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难道这里……是魔女的密钥!”

没错,一定得,整个X市,只有这一家店会疯狂到把房间装修成童话故事里巫婆的家一般。

我感觉自己内心开始有些激动,虽然我不是什么狂热的占卜爱好者,但像这样能亲临这都市传说般的神秘店铺,我还是无比雀跃的。

我蹲在了地上,用手摆弄起了那满地的杂物,那些东西每个都奇形怪状的,看起来都不像是正常的装饰品,而且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上面被厚厚的尘土所完全覆盖。

忽然我被一个小小的物件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双鱼座形状看起来很可爱的发卡,我轻轻用手把它拿了起来,它的重量很轻,就仿佛只是一片羽毛一般。吹开表面的浮土,能看到它银白色的外壳在这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东西就送你吧。”

大概是看到了我捧着这发卡如获至宝一般,她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对我轻声说道。

“真……真的吗?”听了她的话,我有些兴奋的转过身来,“我收下它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反正搁在这也基本没人会买的。哦,对了,这个东西你顺便送你吧。”

说着,她弯腰又从地上捡起了两个物件,这是两个做工看起来十分的粗糙土偶,拧成一团的五官搭配着极度扭曲的身体,在她手中仿佛能随风摇摆一般,总感觉这玩意要是搁在学校女厕所里,能吓哭好大一片。

“不了,谢谢你,我只要有这个发卡就够了。”

那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太诡异了,我赶紧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并轻轻那个双鱼发卡别在了自己头上。

大概是被我的拒绝伤害到了吧,她失落的把那对人偶放了回去。

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我不禁心生了一丝罪孽感。

如果我刚才能鼓起勇气一起收下的话,她现在一定会……

“那你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然而就仿佛是阴晴不定一般,她突然又情绪高涨的转过身把一样东西递给了我。

“……”

盯着她放在我手里的物件,我差点被吓哭了。

那是一个比刚才大很多的土偶,做工同样的十分粗糙,它的身体几乎拧成了个绳结,两侧很随意的甩着七根怪异的手臂,一颗非常巨大的脑袋与身子紧密连接,完全看不到脖子,整个头被很多看起来非常浮夸的五官占据的满满的,看起了就仿佛是把无数张人脸贴在了上面一样。

……

这玩意,扔进学校,已经是恐怖袭击的级别了……

话说她为什么会对这种奇怪的土偶这么有兴趣。

不敢多想,我双眼含着泪,慢慢蹲下了身子,趁她不注意,把土偶悄悄放在了地上。

这个过程中我双眼从始至终都不敢离开土偶一步,生怕一不注意,它就张牙舞爪的冲我跑过来。

放下之后,我又仔细盯了它一会,再次确认它确实不会咬我之后,才放心的转过了头,这时的她还蹲在地上不知摸索着什么东西,那副样子就仿佛是打开了儿时藏宝阁一般,充满着不知疲倦的好奇心。

突然,我看到她手伸向了一个比刚才那个还要骇人百倍的土偶。

我的冷汗哗地一下流了一地。

她该不会是想故意吓死我吧!

身体在脑子下达指令之前,就直接冲了出去,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强行拉到了我的怀里。

被我突然拉住了手,她有些被吓到的想要挣脱掉,但怎奈两人的体格差距实在是太大,她怎么扭动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低着头,面红耳赤的,不敢看我。

啊,她这份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的好撩我的心……不对,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了,我必须得在她拿出更恐怖的东西之前转移掉这个话题。

“那个……”我轻轻抱住她,但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仿佛生锈一般咯吱咯吱的作响,思考不出合适的话题。

“啊……这家店……是你开的吗?”实在想不出什么了,我随口问了一个听起来就很白痴的问题。

“对的,我就是这家店的主人。”

她低着头,用很软的声音嘟囔着。

“那你就是,人们口中的魔女了。”

“嗯呢,是的呢,我就是魔女。”

“既然你自称是魔女……那你一定会骑扫把了吧。”

“不……那好像不是魔女……骑扫把的叫巫婆吧……”

“那……是不是可以拿着可爱的魔法棒变身……”

“那个好像叫魔法少女……”

“那……那带领法国人民战斗……”

“那个是贞德。”

“……”

啊不行了我真的扯不下去了,从始至终,我就感觉自己单纯是在跟她没话找话。

“……”

看到我终于不说话了,她的小眼神,又逐渐游离回那些奇怪的土偶处……

话说她为什么就这么想向我安利这种吓人的土偶啊,这简直就是病态了好不好!

『啪!』

我赶紧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那危险视线强行给拉了回来。

不行必须得赶紧带她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已经能想象到了自己被她用土偶糊一脸的场景了。

究竟有什么办法吗……有什么办法啊……

对了!

脑中突然划过了不久前看过的少女漫的场景。

“你走累了吧,我来抱你吧!”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我轻轻撩了下刘海,摆出了如少女漫男主般很帅气的姿势。

“……嗯?”

然后还没等她同意,我有些强行的直接伸出右手挎在了她大腿上,然后左手扶着她的肩膀,双臂带着腰一使劲……

她整个人就被我公主抱了起来。

“欸欸欸欸欸欸欸——”

就仿佛是一只收到过度惊吓的小鸟一般,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处,拼命的扑棱起双腿想要挣脱。但奈何,对于人高马大的我来说,她的身躯和力气都实在太小了,所有的挣扎在我眼中都不过是小石子投入了那**大海一般,连一丝波澜都掀不起来。

很好,就这样,把她抱离这里吧

我像抱只狗一样,抱着她走向了房间的正门,那是一扇有些年头的木门了,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仅一个看起来是后装上去的铜质门锁孤零零的镶嵌在上面。

我稍微蹲下了身子,用右手摸索到了门的旋钮处,咔哒地把它打开了,然后一拉门把手轻轻一推,顿时一股室外特有沁人心脾的空气传入了我的鼻腔,让我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啊我终于出来了。

稍微扒着门缝确认了下附近没什么人,我赶紧走出去关上了门,然后把还在怀里乱蹦的她搁在地上。

她的脚刚一落地,就像只鲤鱼似的从我身边跳开了。紧接着,一个回身,她在我脑门上狠狠弹了一指。

『啪!』

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她,弹人的时候力气却出奇的大。

还沉浸在逃出了土偶地狱喜悦中的我,被她直接打了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我用手摸了摸脑门,感觉那里已经开始红肿了起来。

“你太过分了吧!”在皎洁的月光下,只见她双手叉腰高抬着头,满脸通红地训斥起了我,“你怎么可以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呢!”

公共场合?难道不在公共场合我就可以对她随便做这种事情了吗?

捂着头,脑子还有些混乱的我,不禁脑补出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我抱着她漫步在公馆门前的荒地上,她微热的手臂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头靠了我肩上,那湿润的淡红色小嘴,呼出了有些温热的香气,轻轻吹拂在了我的脸上……

啊,感觉这幅景象意外的浪漫……个鬼啊。我为什么会莫名产生这种仿佛青春期男生才会有的无聊妄想啊!原本我可是一个思想健健康康的女高中生啊,但自从见到她之后,脑子怎么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我稍微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努力把脑中这些无聊的幻想全都给赶出去。

看到了我这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样子,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被她被自己肚子一声『咕~』的叫声给打断了,她捂住了肚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平复自己情绪的手势。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再晚那就要关门了。”

她轻轻地说道,还没等我回答什么,就转过身去慢慢地离开了。

看着她悠哉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感叹她的情绪管理是真的好,这要是其他人的话我早就把我送进局子了,然而她每次都只是深吸一口气就能原谅我。

这莫非是她对我的一种母爱吗……

“你还在原地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很远的位置了,转过身来冲我挥了挥手。

我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我们两个就这样漫步在了这月光照耀下无人的购物街中,一边走我一边问了她一些关于占卜店的事情,想要试着活跃一下气氛。然而她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随口捡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敷衍我。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从北入口离开了购物街,接着又穿过了两条十字路口,最终来到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前。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导航系统,上面显示只要穿过这里再往前200米就到了目的地了。

“马上就到了呢。”

我没有回头,背着身对着不知什么时候被我身甩着后的她说道。

“……”

大概是有些累了吧,她并没有回应我,只是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

确实,毕竟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中途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已经感觉自己的体力都有些透支了。现在我只想坐在饭店温暖的沙发上,点上一张比萨、一杯果汁,然后美美的吃上一顿。

想到这,我不禁加快了些脚步,走进了这条小巷子。

这条巷子整体是由两道灰色的石砖墙所构成,看起来颇有年代感气息。沥青的地面许久没有被修理过了,已经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巷子本身并不宽,大概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前行。两侧的墙壁上又挂很多的空调外机,使得这里更加有些水泄不通。这里的环境也异常的差,满地都是空调所流下来的积水,里面夹杂着大量生活垃圾,颇有一种误闯了贫民窟的感觉。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绝对不会走进这里一步的。但现在,饭店就在眼前,我实在没有力气去绕多余的远路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在里面,尽可能的把脚踩在没有水的地方。这里因为两边的墙壁都很高,所以明亮的月光照不进来,巷子里显得格外昏暗。整个巷子的唯一照明是一盏挂在墙上的路灯,但大概年代是久远导致电路老化了,它此时正一亮一灭的不停闪烁着。

起初走这里面还没感觉出什么,但随着我越来越靠近那盏路灯,一亮一灭的闪光突然让我感觉整条小巷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灯亮的时候还好,什么都不会发生,但在每次在灯熄灭的时候,我居然能恍惚看到有很多模糊的黑影站在这条巷子里,它们有很多,几乎把我眼前的巷子給挤满了。

然后在灯亮的时候,他们又全部消失了。

最开始,我只是以为自己太累导致看错了,但随着那群黑影在每次灯灭后都会出现,我开始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顿时,一股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我微微向后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在我身后的她的手。但忽然,一个非常冰冷的东西从我手上划过,吓到我浑身一激灵。我有些颤抖回过了头去,眼前的景象差点把我直接吓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居然已经不在我的身旁了,就仿佛是被突然神隐了一般,现在整条巷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开始感觉自己又要哭出来了,一天内居然能撞鬼两次,还都是在我孤身一人的时候,这种概率搁在彩票上恐怕已经是头奖级别的了。

把头扭过来之后,我就不敢载扭回去了,我是真的很害怕我再扭回去之后那群黑影在此时已经扑到了我的身边,于是我只能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朝向自己来的方向准备跑路。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不知道何时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从外形上看是一个女人,身上穿一件红色的裙子,手里举着把红色的雨伞,伞布放的很低,把她的脸完全遮住了,完全看不清她的样子,她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仿佛是一个盆栽一般。

我瞬间觉着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拍了,冷汗一下子就流遍了全身。从那边走来的时候,我明明没有见到任何人坐在在这巷子里,这会她怎么像颗蘑菇似的突然就长了出来。

我的腿不自觉的又向后退去了,但脑中突然回忆起了身后还有一群模糊的人影,顿时感觉有些进退两难,我最后就只能把身子躲在一旁墙壁上的空调外机后面,蹲下去悄悄地看着那个女人。

起初她只是一直呆呆地坐在原地,什么也不会干。但就在某一次灯又熄灭之后,我突然发现,她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我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我坐在了地上,赶紧把身子死死贴住了空调外机上,只露出自己的头,盯着那个女人消失的地方。

灯稍微熄灭了一会后,很快又亮了起来,这时,那个女人又重新出现在了那里,然而此时的她已经站了起来,手里依旧举着雨伞,在了巷子的正中央一动不动。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有些吓坏了,我有些不自觉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希望如果这是场梦的话赶紧把自己叫醒。

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灯很快又熄灭掉了,她的身影就仿佛空气一般又消失不见了。

不久之后,等再次亮起时,她又出现在了,依然是站在巷子中央,一动不动,但是与我的距离却明显缩短了。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几乎快被咬破,然而阵阵的疼痛却告诉我现在不是在做梦。

灯又一次熄灭了,然后又再次亮起,她离我的距离更近了。

总感觉这就叫前有狼后有虎,我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蜷缩起身子躲在这空调外机后,双眼死死盯着她的位置。

每次伴随着路灯闪烁一次,她就向我接近了一点。逐渐的,她离我越来越近了。直到最后的,她已经来到了空调外机的另一侧。

灯又一次的熄灭了,她就在我眼前近在咫尺处消失了,我不敢想象下一次亮灯后会是什么场景,于是赶紧闭上了双眼,用手把耳朵也捂住了。

然而,过了很久,灯已经连续亮灭好几次了,我却没有再感觉出那个女人的气息,有些克制不住好奇心的我,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果然,此时在我面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无论亮灯还是灭灯,那个女人就仿佛是已经离开了似的不见了踪影。

她……已经走了么,我这是又逃过了一劫吗?我感觉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哗的留了下来,我想要起身站起来,但整个身子却因为刚从的过度的惊吓而完全动不了。试了几次,都起不来,最后只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着。

总感觉这种事情每经历一次我至少要少活十年。

我是那种只要一哭出来,就有些停不下来的性格,近些天所发生过的所有恐怖的事情全都涌上来心头,我只感觉自己正在拼命的抒发着所有负面的情绪。

然而,就在我哭着正high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十分阴冷的气息,吹得我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很幽怨的“久……”传入了我的耳中,把我的眼泪几乎全都吓了回去。

我顿时觉得自己夹紧的双腿有一丝温热的液体留了出来。

颤颤巍巍的,我慢慢回过了头去,此时在我背后的,那个红衣的女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她一只手握着着那杆艳丽的红色雨伞,不,与其说是握着,倒不如说雨伞是长在她的手里的,她的手臂已经有一部分和伞柄融为一体。

她站在我背后,静静地呆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把雨伞抬了起来。伞布后,她的头渐渐露出来了,那是一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从鼻尖处横向砍断,只剩下了一小半的脑袋,鲜红的液体几乎流到了她的脖颈处。在她的喉咙的位置,那杆红色的雨伞完全给扎了进去,那细长的伞柄穿过她的喉咙,从脑袋断面上伸了出去。

啊啊,我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最后一根弦终于开始崩坏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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