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医诊室
伊欧收拾着桌上的医疗器械,希尔薇从楼梯上走下来,生怯道:“那个,我可以帮忙吗?”
伊欧没有停下手上的事情,只是点点头:“可以,帮我把这些器械放到旁边的柜子里。” 希尔薇今天又是下午才醒,伊欧想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一星期以来一直对希尔薇进行全身检查,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他想多了,希尔薇只是单纯地累而已,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痛苦,确实挺辛苦的呢......或许自己承受的也没有她那么多吧。
天色开始暗淡
屋外,一直在暗处蹲守路撒有些不耐烦,压着声音:“布瑟斯,才七点就来这,你这么心急干什么?”
沉默一会,布瑟斯说:“说你蠢,你还不乐意?没有万全的把握,你敢轻易出手?希尔薇的失败正好证明了一点——这个医生可不好对付。那天白天你不是没见到希尔薇吗?但这并不能证明希尔薇死了。”虽然有希尔薇没有动手的可能,但他想可能性不大,甚至接近于零,因为他们手里还握着希尔薇的“弱点”。
“那丫头只是个奴隶,死没死不都一样,我们要的是钱!”路撒埋怨道,侧着脸嘟囔。
“如果希尔薇屈打成招,我们会怎么样?”布瑟斯没有回答,反问路撒一句。
路撒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他很清楚,如果此事败露,他们所有的阴谋都将被揭穿,到那时,不论是身为贵族的大人,还是身份低微的他,都是灭顶之灾。“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挑的奴隶都是被长期虐待的奴隶,屈打成招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吧......”路撒吞吞吐吐道,想着安抚自己。
“在下手前的这几天里,我打听过,伊欧是这个镇上有名的医生。那么作为一名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懂的人身上的弱点。所以......”布瑟斯不再说下去,沉着脸继续观察着。医生对于人体穴位和致死点可是相当了解的,所以伊欧作为一个比较有能力的医生,能做到让希尔薇保持清醒而不让她死,那简直比喝水还简单。他真的有些怕。
待屋内灯火去全熄灭后,又等了一个小时。
“路撒,那天你去他屋子里,有没有观察清楚房间分布?”布瑟斯打破沉默,问道。
“一楼除厨房、客厅、医诊室和厕所之外剩下的在正门左侧第二个的应该不是卧室,那么他的卧室可能在二楼。”路撒回答道。
“伊欧如果知道希尔薇的目的,自然不会让她在二楼呆着,所以剩下的就是你说的一楼那个未知房间了。我潜进去,你就留在这里。”布瑟斯说着,便拿出绳索,从旁边一家人的房子越上伊欧房子的屋顶。顺着烟囱很麻利地进入了伊欧的屋子。抖了抖灰,慢慢打开那间屋子的门。
“奇怪,这里不是医药室吗?希尔薇难道不在这里吗?”布瑟斯有些后怕,仔细翻找着,不留下一处可
我落下一处,甚至是蛛丝马迹。
不在这里吗?布瑟斯暗暗咬牙。
突然,一丝亮光逼近。
“切,真不是时候!”布瑟斯望着亮光处,皱着眉,随后又嘴角上翘:“不过,这也是个机会,你自己来送死,可别怪我。”然后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慢慢潜行过去。一步,两步,三步。布瑟斯逐渐看到人影:一个穿着连帽袍子的男子正在向楼上行走。
嗯?这真是是伊欧吗?为什么是这副样子?或者说,他也是潜入伊欧家中的?还是先观察观察吧。布瑟斯想着,一边紧盯着男人。他是伊欧便可动手;不是的话,也要跟着他,若是让他杀了伊欧,再抢了财物,那不是坏了自己的生意!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不能让他搭上自己的命。现在最重要的还少先稳住,冷静下来。
“嗯?他怎么停下来了?”布瑟斯一怔,突然一股不妙的气息涌出
“不好!”
“咻咻咻!”三把匕首飞出,划破空气,直射布瑟斯所在的位置。
“可恶!”布瑟斯迅速翻身而出,躲过了匕首。
“终于出来了,偷鸡摸狗的人。”男人甩手鄙夷道,他浑身被黑袍所包裹,就连手上也带着一副黑手套,脸上带着如同人脸一样的面具。
“这不是伊欧!”布瑟斯断定,肯定不是,一个医生在家至于穿成这副模样?何况天色已晚。面具下的布瑟斯喘口气:“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各归各处怎么样?”虽然口头这么说,但是怀中的匕首已经暗暗地握在手上,只要形势稍有不利,就立马动手。
“怎么可能?你刚才不是抱着要杀了我的心情吗?突然跟我说井水不犯河水,可能吗!”男子冷笑,话音刚落,立马突向布瑟斯,速度之快堪比猎豹。布瑟斯才反应过来,男人右手上的匕首已经到自己面前。
“好快!”布瑟斯倒吸一口凉气,用匕首侧锋将男人刺过来的攻击弹开,向后撤了两步。
“看来是遇到高手了!”
布瑟斯咬牙,继而“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已经没有好好说话的余地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男人没有应答,依然手提匕首冲向布瑟斯。
“呯!”两锋相争,在阴暗的房间里擦出火花。
布瑟斯抓住男人的右手,试图夺取他的匕首,然而男人在瞬间把匕首换到左手上,近身刺出。
“呯!”又是一次碰撞,布瑟斯把匕首横在胸前,挡下致命一击。
“糟了!”眼睛只顾着匕首,却忘了!
“砰!”男人借助布瑟斯的拉力,顺势推开他,然后拉开身位,一脚踹在布瑟斯的小腹上。
“噗啊!”布瑟斯飞身而出,一口鲜血也喷了出来。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布瑟斯擦拭嘴角的血迹,一面左右瞥了两眼。“原来到这了啊......”没办法了!能保住命再说,于是单手扶地,另一只手把匕首甩出,一个侧翻,滚进壁炉。
男人闪开布瑟斯扔出的匕首。奔向壁炉,但眼前除了壁炉内的炭灰,说明都没有。
“还是让他溜了!”男人喃喃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可惜甚至是其他一些情绪,头也不回地迈向二楼。
屋顶
布瑟斯立马收回绳索,飞快地逃离伊欧的住所。
“路撒这小子!干什么去了!”布瑟斯气愤道,明明说好了有人来了就打暗号,他却没有任何反应!难道那么大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他都不知道吗?“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另外,这件事还要报告大人!
“你回来了吗。”男人刚走到一半,二楼楼梯口传来了声音。男人笑了,因为眼前的人没有出任何事情,自己也就安心了。
“嗯,回来了。”男人应答道,继续走上去,与楼上的人见面,那人正是伊欧。
“最近出了什么事吗?”男人问道,显然是对刚才的事很在意,也当然。毕竟对方可是想杀了他们啊,真实意图还不明。
伊欧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说:“事情啊,倒没什么,只是一周前第二公爵莫克顿送来个奴隶。”
“奴隶,在哪?”男人愣了,连忙问道。
“喂喂,怎么回事?突然这么急?”伊欧好奇地笑出声,又不再说什么,把他带到希尔薇的房间。
在看到希尔薇时,男人冲上去,看清里她的模样。“没事就好!”男人握着希尔薇的手不断说道,带着哽咽的语气。
伊欧站在门口,像是明白了什么:“是这样吗......是这样啊......”
关上门,悄悄地离开回到自己房间。
......
“喂,起来了......”男人用缠着绷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希尔薇的脸,柔声细语地呼唤。
“哥哥......”希尔薇喃喃低语着。男人闻言一愣,旋即从脸上缠的绷带下飘出一阵笑声:“你睡迷糊了吧?我可不是你哥哥。”希尔薇睁大双眼,眼前的绷带男披着灰棕色的斗篷,如同死神一样,令她害怕。看男人的身形,约莫着二十出头。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更不会伤害你的。”蹲下身,伸出手说道。
“我叫塔维尔,你呢?”男人拉着希尔薇粗糙破损的小手,又笑着说道。“希尔薇......”希尔薇发出沙哑的声音,回到。
“希尔薇啊,真是个好名字。”塔维尔依然在笑,虽然被遮住了脸,但是却挡不住他身上散发的如阳光般地气息。“你在之前受了不少苦啊。”塔维尔怜惜地用缠着绷带的双手揉着希尔薇的小手。
希尔薇没有吭声,也不想说什么,她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男人,或许她从被奴役的那一刻起就是这样吧。看看周围弱弱地说:“先生呢?”
“你说伊欧师傅吗?他在下面准备早餐,一会一起下去吧。”塔维尔带着笑意回答道。
希尔薇依然雷打不动地坐在床上。
“我知道你害怕我,因为没有见过我的真实长相吧?”塔维尔轻轻放下希尔薇的小手:“不是我不想,而是......我长得很丑,甚至比你的皮肤疮伤还要难看呢。”
“怎么?想看吗?”塔维尔摆出一副欲解绷带的样子,挑逗道。然而希尔薇依然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似乎两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一样。于是,他便将脸上的绷带解开,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丑陋浮现在希尔薇面前,希尔薇颤一下,自己居然开始心疼他:这个人不仅穿得像个死神,而且长得也和死神一样。他的样子甚至还不如只有一副骷髅。
“其实,我以前也是奴隶哦。这些伤痕就是证明。”塔维尔这样说着,希尔薇瞪直了双眼。他又说:“而且,跟你也是一个类型的奴隶。是师傅解救了我,虽然他很不擅长与人相处,而且也很粗暴。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先生一点也不粗暴,甚至很温柔,对我也很好......”希尔薇张开嘴提高了音调,但是慢慢又低下来,小手抓着被子。
塔维尔大笑起来:“什么嘛!原来你挺喜欢师傅的嘛。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师傅会怎么对付你呢。”想当初他可没得到什么好脸色,师傅整天在他面前摆一副“臭脸”。不过这都是塔维尔自己的问题......如果不是伊欧,他甚至无法活下来。塔维尔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拉起希尔薇的小手,放在她掌心里:“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毕竟我们都是同病相怜嘛。”说完,塔维尔正准备推门,却听得希尔薇喃喃道:“谢谢。” 塔维尔笑了:“不客气,记得早点下来。”
塔维尔把房门关上,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却看见伊欧坐在楼梯台阶上那里。 “师傅,怎么了?”
“没什么,饭做好了而已。”伊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另外,师傅你说希尔薇是从莫克顿那里得到的吧?”
“是的。”
“昨晚有个刺客潜进来了,我怀疑就是莫克顿指使的。凭着我对莫克顿的了解。”说着,塔维尔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莫克顿给他带来的痛苦,他永远无法忘怀。
“这么一条毒蛇会给你奴隶,太不合常理了,没点想法怎么可能。”
“确实,以后还要小心啊。”
......
莫克顿府上
“奇怪的人?把你打伤了?”莫克顿坐在沙发上,惊讶道。肥胖的身躯像是一大坨肥肉一样摊在沙发上。
“是的,可能跟伊欧有关系。”布瑟斯单膝跪在地上回答。
莫克顿笑回:“那不是更好办,告他个勾结刺客的罪名。”
“大人是在开玩笑吗?”布瑟斯皮下肉不笑地说。
“是玩笑。”莫克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