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父,是伊欧多年来一直搞不懂的人。
“你叫伊欧对吧?你父亲可是让我多多关照你呢。”一位瘦弱的老者,摆了摆手上的信件,微笑着说。
“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说——我是你父亲和你母亲的老师,罗萨福。能教两代人医术,感觉挺有意思的。”伊欧没理他,正因为是他教出来的两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不想跟他缠上任何关系。
自从伊欧来到这,罗萨福就一直履行着第一次见面的话,处处关照他。不仅给他班里最好的位置,还把曾经伊什卓住的房间分给他。再怎么说,伊什卓当时也是学院里成绩数一数二的,在他走之后,房间里留下的笔记和文献正好能供伊欧参考。顺便还在班里好好鼓吹了一番......
伊欧象征性地点头,但对于罗萨福,心里极其疏远。
不久自然引起罗萨福的好奇:他每天最早来到教室,放着给他的位置不坐,偏偏要坐在无人的角落里,平时与他打招呼也不应。难道伊欧怕生么?
“伊欧,看起来你和其他同学的关系不太好啊。”
“可能是年龄不同,不能聚在一起吧,我好好学医就足够了。”伊欧毫不在乎的说,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有些病可不是一个人就能治好的,若是没有朋友,没有帮手,很多问题你解决不了的。”罗萨福皱起眉头,越来越看不懂伊欧。这是他第一次斥责伊欧。
“和我一个呆着有什么关系?那是以后的事。况且我的人际圈如何,也用不着你来管吧。”伊欧不耐烦地回应。“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老师。”
轻咳两声,接着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他到底发生过什么?”罗萨福很好奇,于是写信给伊什卓。
伊欧艰难地推开房门,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的各种药材,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还没有完成,还不能倒下......
“咚。”伊欧身子前倾,趴在地上。
“为什么你会染上皮斯特!”罗萨福握住床上昏迷的的伊欧的手,此时他如同吃了毒药一样,悲痛万分。
没想到,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学生!
正是那一次大病,伊欧和罗萨福的关系扭转。
伊欧把伊克村的一切都告诉了罗萨福。
“我调查过,结合你所说的,知道了前因后果,伊什卓做了很过分的事啊。”罗萨福一脸枯黄,眼角厚重的黑眼圈显示着他连续多日的疲惫,为了照顾伊欧。“但是!私自隐瞒自己的病情,你知不知道多少同学会被传染!到时候又会引起恐慌,你不想成为你父亲那样吧!”
“我可没有那样的父亲!”伊欧一听到伊什卓的名字,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这个人所带给他的伤痛远远大于爱。
“他虽然救了我的命,但是他利用我六年!我们算是扯平了!”
罗萨福不知该说什么,以伊什卓搭起的关系链崩塌,曾经的关心和亲近,现在却充满了愧疚和悔恨。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放不下,或者说,根本没有资格被原谅。
“你好好休息吧,估计明天身体就好了,记得来上课。”
“谢谢......”
罗萨福愣了一下,笑着说:“毕竟是你的老师,照顾学生,应该的。”伊欧第一次向罗萨福表示好意,让罗萨福紧绷着的心松懈了一点。
四年后。
“宴会的话,我就不去了,我必须要做完这个实验。”伊欧推辞邀请,但他说的话,让同学们认为他在无理取闹。
“实验以后还能做,今天可是毕业宴会,一个都不能少。”同学们笑骂道,伊欧一直赔着笑脸。四年间与同学之间相处得还算蛮好的,只不过伊欧不善交际的毛病依然没有消失。
“今夜不醉不归!”大家高举酒杯,喜笑颜开。唯有伊欧未沾半点酒水,但因此,他从醉醺醺的罗萨福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其实,有件事情,我必须要给你说,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罗萨福喃喃说着,拿出之前伊欧病前翻看的笔记。
“皮斯特的解药,其实是我偶然间研制出来的。当时这种病肆虐横行时,我靠着这些药赚了很多钱,也收获了很多名气。后来啊,我被请到医学院,成了教授,但这解药的药方我一直没传出去,唯独教给了伊什卓。”说完,他一脸懊恼和悔恨。
“可是,我真是糊涂啊,因为怕学生抢了自己的饭碗,结果教给了他一个错误的药方。伊克村今天的悲剧,一切都是我的错啊!你作为受害者,我向你道歉。不求你原谅,但是我必须要道歉。”说着,身子一斜,扭着身子想往地上跪。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起来吧,老师。”
伊欧抱住罗萨福,没有怪罪他,就算他想,也做不到。
“身为老师,嘴上说什么医者救济苍生,而自己毫无作为。真是失败啊,所以我不希望你以后像我一样,我现在真真切切地希望你能践行医者的仁心,成为一个好医生,一个真正的医生!求你了!”罗萨福含着泪握住伊欧的手,像当初他握住病中伊欧的手一样。不同的是,需要得到救赎的人,是他罗萨福。
四年来,伊欧对罗萨福的距离越来越近,让对人们心灰意冷的他,重新拾起对人们的感情。
“我答应你。”
“谢谢!谢谢!”罗萨福痛哭流涕,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样。
......
几年后,罗萨福病倒了,犯了多年的病最终还是爆发了。他在最后把解药的配方交给了伊欧,而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也得到了解药,来自伊欧的解药......
再后来,第六公爵最终被大王子处刑,而塔维尔,希尔薇以及赛瑞华也过上了自己的生活。
“哥哥!”少女晃醒睡在桌上的男人。
“希尔薇,怎么了。”男人迷迷糊糊地说。
“早上了!有人来看病了!要打起精神啊!”希尔薇气鼓鼓地说,当初幼小的身体现在已经亭亭玉立,一身洁白的蕾丝花边裙衬托出一股大小姐的气质。
男人搔头犯难:“这个药方好难配啊!几年都没有成功......”
“那就先放一放,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行!唯独它,我绝对不放手!”男人斩钉截铁地说。
“哥哥认真的样子可真少见呢。”希尔薇掩唇笑道。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男人拿出泛黄的信封,轻轻打开。
“嗯!里面还有一封信?”此前只看到的只有药方而已。
致塔维尔:在临行的夜里,我写下这封信,里面包含着“皮斯特”的解药配方,和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
师父在世时,经常跟我说医者的大道,但他从来没有实现过。他把他的梦想寄托给我,讽刺的是,我也没有实现。所以我把它寄托给你,药方应该算是传承吧。师父说解药除了必备的药材,还有一味特殊的药,才能使其药效达到最大。那一味是多少医者难得的——它叫“善意”。也是连我师父都渴望的东西,而我要对药方进行补充,我意识到,新的药材,是我不曾拥有,但你却拥有的东西——那个东西,它叫希望。
未来的希望属于你,可别让我失望了。——伊欧
“真是的,要对我说的话能不能不要藏这么深吗?”男人苦笑着,脸上泛出淡淡的忧伤。
“怎么了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男人手忙脚乱地收起信。
“开始吧!今天天气也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