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扯回到那个带眼镜的军需官头上了！
虽然一头雾水，但现在只能继续听下去了：“店长先生当时是因为什么事，和那个军需官吵起来了？是生意上的事，还是私人上的……”
“我不清楚，而且当时也并没有在意。因为吵过之后，他们父子也没有动气，反而还挺高兴的冽着嘴傻笑。我还问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人了。结果我大儿子站出来安慰我说没事，我也就不好再问了。”奥丽莎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笃定地说道，“我看那个戴眼镜的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这爷俩个估计当时就是嘴臭，和他开个玩笑，他就动了杀心了。”
嘴臭真的能让人动杀心？怕是这父子两个手上有那个军需官的把柄吧。又或者，这对父子要挟的对象，可能就是军方上层的人物。
不过这两人心也是够大的，手握着别人的把柄，还不怕对方上门把他们两个给办了，该说店长终归是当过海盗的人，胆儿就是肥些么。
尼亚抱着我胳膊，尽量表现出小猫蜷缩的可怜神情：“那，他们就没想过给人家认个错什么的，说不定低个头，道个歉就不用被杀了。”
“这小姑娘说的对啊，我也是那么劝他们的。那天晚上有人敲门的时候，这爷俩个就知道情况不好，让我带着小儿子躲在地窖里。我就说了，有什么事儿好商量，别动刀子，结果……”奥丽莎夫人抽抽涕涕抹着眼泪，再也说不下去了。我递给她随身的手绢，但她只是推了回去，从自己身上取下了手绢擦干眼泪。
不过这样说来对方也是挺有意思的啊，明明可以花时间把店内的老板娘和幼子找到并杀死，斩草除根，却又放过了他们。难道就这么笃定他们母子两个不会够成威胁，或者把重要的情报吐露给其他人么。
又或者，那些所谓的饥民只是个警告的信号。那是否就意味着这个把柄牵扯到的，实际上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么。父子两个，成为了某个对他们不利的不稳定因素。
“抱歉，我，我去休息下，这是地窖储藏室的钥匙。两位就随意吧，有想要的东西，和我说就好了。”奥丽莎夫人递给我钥匙后，便上楼去了。看来失去至亲的痛楚，并不是这么容易消化的。
“主人，看来奥丽莎夫人所知仍然有限呢。”在看到奥丽莎夫人离去后，尼亚立刻松开我，跑到一边去了。
“不至于吧，就这么嫌弃我？”我打趣问道，“你们精灵族都是这么性冷淡吗？”
“黏在一起太热了而已，冬天我会考虑你这个人肉火炉的啦。而且你们人类是这么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粗鄙生物吗？”尼亚取下武器架上的刀具，津津有味着把玩着，“明明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啊。”
“你别指望我买那些刀剑啊，那些都是船上用的武器，这方面我还没有销路，不是太好卖。而且范恩师傅看到你从其他武器收购刀具，说不定还要和我发火呢。”我看着武器架上的武器，不由得有些感慨，“鲱鱼武器店是专门贩卖海上武器的特殊武器店，靠着布加雷斯这个港口内来往的武装商船，算是很有特色的商机。我的五毒武器店武器店要是哪天也能搞点特色产品就好了。”
“五毒武器店，奴家刚刚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是混沌阵营贩卖邪恶武器的中立商店。比如，混沌阵营吸血鬼常用的阉人刀，破瓜梨，断肢剪……”
等等，别说了，在说下去就真的太过邪恶了。
“我可没那么龌龊啊，而且这些破铜烂铁范恩师傅也不瞧不上。我最早想的是能不能把给剑刃萃毒当成是一个武器卖点。你看，现在无论是对抗吸血鬼还是兽人，单纯的刀刃还是略显单薄了。很多人会将毒药涂抹其上，以便在战场上杀伤对手。”
“唔，涂抹毒药确实是个好主意呢。”尼亚见我有些难堪，猜到知道这个美妙主意的结局了，“诶，那最后，主人是怎么搞砸的。”
“很简单的道理，战场上大家拼杀都是为了人头和保命，即便刀刃涂了剧毒，在激烈的拼杀中也没办法迅速取走敌人的性命。况且敌人毒发身亡后，大多已经是拼杀结束的战后。无论是士兵还是佣兵，踊跃杀敌就是为了取个首级，好领赏钱。所以，给自己武器上毒基本上毫无意义。”
“人类还真是过分自私，不都是为了对付混沌势力么，结果上了战场最后还是讲到了钱上。”尼亚鄙夷看着骷髅酒杯，“反而是杀起盟友来得心应手，每年人类的军队都会入侵精灵的领地，迫害和奴役精灵。但他们反而不会去找混沌势力开战，是因为混沌势力的领土，没有他们想要的金钱吧。”
“是这样的，所以我也对这场战争的前景并不看好。”我看着骷髅杯上空洞的眼睛，那漆黑的孔洞，似乎道不尽这世间的丑恶，“说到底。是人类，召唤了混沌与毁灭。如果不能放下那些龌龊的私心，人类世界的终结便近在咫尺。”
“主人倒是对人类前景略微悲观啊。”
“不是悲观，是事实。多的不说，就现，在要不是公国内两个公子之间私下里明争暗斗，打的不可开交。兽人和哥布林的杂牌部队早就被打败了。”空发一阵牢骚后，我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行了，不说了，我们去地窖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当然，之所以不想说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眼前尼亚失去的那些悲惨记忆，也是人类利益熏心的产物。
所以至少这次，我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了。
下楼梯来到地窖，用钥匙打开仓库的锁，借助一旁油灯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房间内摆设的装备武器上已经有一层灰尘，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生锈的迹象。在港口湿润的气候下，这些东西再搁置几个月，怕是真的会成为一堆废铁。也难怪奥丽莎夫人见到我来收购武器和材料，就慌慌张张把我迎进来了。不然的话，这些闲置造成的损失真的是难以估计。
尼亚的细指在武器抚摸着，同时灵巧的避开发绣的刀刃：“唔，好多灰和霉菌啊，我记得主人的五毒武器店也有储藏室，但很干净。”
“那都是店内学徒的功劳，你以为跟着师傅学技术还包吃包住是那么便宜的事？除了我的房间外，店内的一切清洁和运送材料货物都是由学徒包办的。”
“能把不给人发工资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主人的脸皮也是堪比精灵最喜欢的黑木盾牌了。”尼亚比划着地上的小皮盾牌，朝我做着鬼脸。
“开玩笑，这可是乱世，没被混沌的军队杀死，还能有口饱饭吃，简直是老天爷开眼，祖上坟头诈尸。不过那几个学徒也都是从孤儿福利院里选出的几个吃苦耐劳，品德还算不错的，你也看到了，店内打理的都还挺不错的。”
“是，所以说主人要是有学徒一半的勤劳，奴家就对居住房间的清洁心满意足了。”
“好好，我回头打扫就是了。”即便是我，被人揪着说自己邋里邋遢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尼亚，年对这样绝色的少女，脏乱的环境只会让我更惭愧而已。
“诶，抱歉，奴家把主人逼的太狠了。其实啊。奴家已经好好打扫过房间了，作为主人的奴隶，这点小事，也是应该做的。倒是主人实在是让奴家有几分受宠若惊呢。”
切，这小妮子又耍我。
“看好了。”我把地上表面已经略微发黑的钢铁丢到她面前，“这就是瓦塔钢，也是纳贾德先生要的东西。你要是想干活，就把这些瓦塔钢简单做个分类。有些生锈的放左边，没有生锈的放右边，至于生锈到已经烂掉的，就扔到墙角里。”
“主人对奴家的心意果然也不过如此呢，果然这就是男人啊。好，那我也开工了。”
“等一下，喏。”我从腰间掏出一双手套递给尼亚，“生锈尖锐的铁制品刺伤手指会感染的，最好还是带上这个皮质手套。来，你的手不方便，我给你带上。”
“诶，奴家不用吧。”
“你就戴上吧。”不由分说，我把手套戴在了尼亚的手上，“干这行手指头经常挂彩，改天我单独给你买个皮质手套。回头还要给你买几套衣服，就连着一起吧。”
尼亚看着我，扭捏着身体，将受伤的手按在胸口处：“主人这样花大价钱，有没有想过奴家有一天报恩之后，还会离开的呢。”
这个啊，与其说是想过，不如说从开始就有结果了。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还会选择离开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的吧。毕竟你有更光明的未来，可以获得很多我穷尽一生都无法给予你的东西。”将尼亚手套戴上后，我背过身，继续查看仓库里的武器，“但是，怎么说呢，我还是希望，你能自愿留下来，毕竟，你曾经和现在都是我的女友嘛。”
“唔。”尼亚不明所以的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
“怎么了，扎到手了么？”
“没有！主人真是狡猾 ，火炉级别的渣男。”气鼓鼓地回复了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后，尼亚便开始给瓦塔钢分类了。而我也开始着手查看地窖储藏室的武器了。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储藏室内的武器还有很多是军方的定制合同。很难想象鲱鱼武器店的店长还和军方有这么多订单，仔细查看了下都是被筛选后准备返修的的次品。
我毕竟还是武器店长，对武器次品率还是有些研究。对于军队用的武器，军需官的筛选还是非常严格的。虽然时常也有军需官与武器店狼狈为奸，以次充好的贪污腐败行为。但这些大多都还只是发生在和平年代，战争状态中，如果发现武器质量不合格，军需官是要受到严厉责罚的。毕竟武器是军队的立身之本，即便再腐败的军队高层，也会将武器装备视为安身立命的本钱。
可是，总是感觉这些武器次品有些不大自然，是因为放在地下室很久的缘故么？
“这就是瓦塔钢制作的武器么，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强啊，人类军队就是用这套武器在作战么。”尼亚盯着我面前的武器，忽然问道，“用瓦塔钢制作武器，需要什么特殊的加工么？”
“没有，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加工流程非常简单，所以用作于军用产品。只需要将瓦塔钢融化倒入事先做好的模型中，再打磨边缘就可以完成。店内的学徒，甚至于我都可以参与制作。”
“这样啊，就是说瓦塔钢本身不会再参杂其他金属吧。”
“当然不用，因为瓦塔钢本身就已经很坚固了，怎么了？”我立刻领会到了尼亚的意思，“你是说这把武器参杂了其他的金属？你，怎么知道的！”
尼亚得意地挺起她那还算有料的酥胸，指着地上的瓦塔钢说道：“呼呼，很简单的道理，喏，主人也注意到了吧，这些瓦塔钢很少有绣死的，大多数生锈的瓦塔钢，也不过在表面上有一层浅浅的绣层，没错吧。”
“嗯，观察力不错，因为瓦塔钢是用来制作军用武器，所以防绣也是重中之重。瓦塔钢制作成的只需要定时进行最基础么保养就不会生锈。而即便生锈，生锈的速度也极其缓慢的。”
尼亚指着刀背说道：“但是主人手上的武器，却有些奇怪的地方呢。刀的背面绣损的程度明显高于刀刃那一面，可以证明，这把武器大概应该是用两种材料浇筑而成的。”
“你的意思说，这把武器偷工减料，被其他材料替换掉了瓦塔钢？”我吃惊地用手抚摸着刀背上的绣迹，又小心在地方磕碰几下，虽然看不出这是哪种材料，但可以确认的是这绝非瓦塔钢，而是非常廉价的劣质材料。
“故意将武器最重要的刃部分用瓦塔钢制作，而其他部分则用便宜的钢材。难道说这也算是人类么新发明？”
“当然不是，瓦塔钢是各项比较均衡的钢材，所以打造武器时，不会参杂其他钢材。像这样的在里面夹杂了其他材料的话，武器本身虽然还会有足够的锋利度，但硬度和韧度却会大大降低。”我指着武器上隐隐约约显示的断痕，“这里已经出现的些许裂痕，应该是武器本身过于脆弱，在磕碰后出现的。拿这样的武器上战场，简直是去送命。”
这种垃圾武器，军需官是不可能看不出门道来的，换句话说，老板和军需官的勾当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
尼亚得意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并站起来，伸了个小懒腰：“啊唔，奴家想不到人类还真是无下限的生物，这么看来的话。店长之所以有恃无恐，敢和军需官叫板，正是因为他握有对方的把柄吧。”
“嗯，准确的说是双方的把柄，如果这事儿真的捅出去，双方都没有好果子吃。又或者…”我琢磨着奥丽莎夫人的说辞，寻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拥有着某种可以将自己撇出去的自保办法，并以此威胁军需官。于是军需官勃然大怒，找人做掉了他。”
“但这都是主人的猜测罢了吧。”
我怕了拍身上的灰，从旁边扯下布料，将这些次品武器包裹好：“虽然只是猜测，但现在目标就很清晰了，我们要去找那个戴眼镜的军需官，去问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