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恨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您认识我?”
“我...咳咳,当然认识,那么小一个孩子就跑出来冒险了,怎么可能没有印象?”马尔斯咳了咳嗽,上下打量着洛恨:“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个颜色?原来,我记得还是黑色的,你这,应该不是染出来的吧?”
洛恨无奈地笑笑:“我还以为冒险队的人都死了呢...是啊,我碰巧活了下来。”他摸了摸头:“这头发,就是我经历的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啊。“马尔斯松开了洛恨的胳膊,看向门外:”也就是说,那个孩子果然是在说谎吧。你应该不是她的男朋友。“
洛恨露出一个苦笑:“这么快就露馅了么?”
“如果她真找了男朋友,她会第一时间带回来让我放心,而不会是埃蒙德偷偷跑回来告诉我。”马尔斯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而且,按照她那从小在皇宫里养成的贵族性子,她是很难去正眼看身份较低的人一眼的,所以她要找了你作为男朋友,我倒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洛恨找了张椅子,坐在了马尔斯身边:“不好意思,伯父,让你失望了,不过,我确实也配不上您的女儿。”
“我不这么认为,你能从那场灾难中健康地活下来,我认为你应该比这个学院里一大部分的青年都要强了。”马尔斯又重重地咳了两声,洛恨赶紧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慢慢喝了下去。
马尔斯动作缓慢地抹了抹嘴:“就算你不喜欢她,我还是恳求你——作为一个病人唯一的恳求,你能够作为朋友,来保护她,还有埃蒙德。”
“他们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有没有我,也没太大关系。”洛恨感叹地看着马尔斯几乎变空的袖管下,枯瘦的手臂上如蛇一边缠在手上的印记。“不过,您能在诅咒的影响下,活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什么信念支撑着您吧?”
“当然啦。”马尔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急着让艾斯提亚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没想到居然能碰到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经历了什么?”
洛恨掀起了衣服,给他看了看身上的奴隶印记:“这就是我这些年的遭遇。”
“原来如此...咳。”马尔斯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你既然能逃脱,到这里来上学,学到了一点东西吧。”
洛恨点了点头,站在了马尔斯的面前:“当然,我能试试镇一镇您身上的诅咒,不过,我不能保证,它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复发。”
马尔斯眼里绽放出了惊喜的光芒:“真,真的么?不会给你添麻烦么?”
“不会。您坐好好了。”洛恨嘴里默默吟唱着咒语,手上放出了奇异的光芒。
这个咒语很长,一直用什么法术都是风轻云淡的洛恨,这次也很是不轻松,不一会儿,他甚至连学校的外套制服都已经湿透了。马尔斯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高度集中的青年:“不用急,慢慢来,啊!”
正在此时,洛恨将手上的奇异光芒艰难而轻容地推进了马尔斯的胸口,自己则筋疲力竭地倒在地上。
由于他的脱力,隔音结界失去了用以维持的法术粒子供应,支撑了一会儿便崩溃消失了。正在院子里散步的艾斯提亚立刻就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叫声,两步跑上了楼,打开了房门:“爸!发生什么了?”
“不可思议...”马尔斯惊讶地看着自己胳膊上变淡到几乎消失的印记,一阵狂喜像闪电一样穿透了他的身体,他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艰难地朝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迈出了一步:“艾斯提亚!”
“爸爸!”艾斯提亚瞬间泪涌入泉,投进了自己瘦弱的父亲怀里:“爸爸,太好了,太好了...”
洛恨抹着一头的汗,喘着粗气爬了起来,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在了轮椅里,小声地念叨:“我淦,居然有用...唔呃!”最后,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马尔斯的背后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还沉醉在父亲大病得治的惊喜中的艾斯提亚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发现,那个总是逼格满满的青年,头已经垂了下去,而殷红的液体,正从轮椅的缝隙间渗落,滴滴答答地落在腐朽的地板上。
“怎,怎么回事?”艾斯提亚愣住了,马尔斯看见她表情不对,转过身来,看到了身后的洛恨,也是一愣。而此时又是一声轻响,脸上传来了一道刺痛,马尔斯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子弹!这是暗杀!
刚刚恢复了元气马尔斯艰难地蹲了袭来,用最快的速度匍匐着跑到了窗户边上,将窗帘拉上,一遍指挥艾斯提亚:“快把他拉倒掩体后面,窗户外面有人狙击!”
艾斯提亚没有多想,手一挥,一个火球将窗户前的地面烧了起来,大火冒出的滚滚浓烟将房里盖满了,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把衣柜推到了躲在后面的她伸出一只手,把倒在血泊里的洛恨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用力地拍着他那张已经开始失去血色的脸:“喂!你没事儿吧!别装了!你不是很强的么!”
洛恨艰难地说着什么:“...别打了。”
“什么?”
洛恨用尽全力说出了他现在的感受:“别打了...再打下去,我真的要被打晕了。”便头一歪,没了意识。
艾斯提亚吓了一大跳,赶快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知道他只是晕过去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的情况还是不明朗,外面那个狙击手还在往里面胡乱地射着子弹,而且在看不到目标之后,开始往里面释放着各种法术。一时之间,房间里的两个人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艾斯提亚心里很急:“要做点什么!”
窗台下的马尔斯也很急,现在的他几乎就是个废人,什么也做不了,回头看自己女儿情况的他突然发现了洛恨的制服下,露出一脚的一个熟悉东西。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艾斯提亚喊到:“艾斯提亚!把洛恨里面口袋里的那个东西拿出来!”
里面口袋?艾斯提亚在洛恨满是汗水和血水的制服内衬里摸了摸,拿出了一个手掌大,像保温瓶一样的两截式卷轴。她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魔法力量,但这里面记载的,似乎不是任何进攻性法术:“这,这是什么?”
“数到三!你就把它拆开!”来不及解释,马尔斯朝她大喊。外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里面的喊话,停下了进攻。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和战士,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对方要撤退的节奏,要么,是对方想要积蓄力量,来一次猛烈到靠得太近会被误伤的进攻,要么,就是对方要冲上来肉搏了。
“这是什么?”作为一个法术学徒,艾斯提亚对未知的法术还是非常畏惧的,她不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这么使用法术。
马尔斯不理会她的犹豫:“一!”
“爸!”
“二!”
马尔斯爬了起来,朝艾斯提亚冲了过来:“快拉开!”
艾斯提亚还想说什么,却感知到窗外一股强大到可以将他们全部碾碎的莫名压力已经压了过来。
那不是人类能够用处的正常法术,它,可以吞噬自己一切自己放出的法术...!在这前所未有的威压惊吓之下,她一时间居然忘了动作。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手上,她低头,看到了勉强睁开眼睛的洛恨。
“不要犹豫...”一边这么说着,洛恨用尽全力拧开了这个金属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