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提亚眼前一白,下一秒钟,他们三个人便落在了学院的花田里。
马尔斯喘着粗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犹豫了...我们差点死了啊,小艾。”
“对不起,爸爸,但这是...空间法术?”艾斯提亚看着手里渐渐消散成灰的卷轴:“但是...这不是违禁品么?”
“十几年前不是。”马尔斯一把把已经休克了的洛恨背了起来,抗在自己瘦骨嶙峋的肩膀上:“快点,我们得去找个能救他的地方!”
洛恨缓缓睁开眼睛,又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试着坐起来,可背上传来的剧痛告诉他,这并不是个很好的主意。
“姐夫,你醒了?”隔壁传来了熟悉的晦气声音,洛恨嘴抽了抽,看着床栏杆上的熟悉的凹痕。淦,连床位都是一模一样的,真是晦气到头了。没有什么力气的他懒得理会埃蒙德的问候,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可隔壁的金发小鬼完全不识趣,翻下了床来找他说话:“姐夫,你这太不够义气了!我姐姐今天直接把我打得死去活来,你居然也不帮一把手?你看到了吧?我被打晕了过去之后,她居然还把我继续扔在天上打到死去活来,这是姐姐能做的事儿么?”
不好意思,那其实是我打的。洛恨心里默默地想着,继续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自己被袭击这件事情。
为什么自己会被狙击?还偏偏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是在窗外偷窥行动的人看准了自己虚弱的时候么?
假设就是这样,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攻击自己?照理来讲,自己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仇人才对,毕竟自己才来恰尔纳几天,能惹到什么人...
不对,好像还真有一个,而且,那家伙一看就是很记仇的样子。
洛恨的脑袋里浮现出了某个其丑无比的金色鸡冠头。这么一想,那个家伙做出这事儿的几率还挺大,毕竟他那张衰脸一看就像很记仇的样子,还有,他也很符合打不过就只能偷袭的特点,在决斗台上面就已经来过这么一出,再来一遍也不是毫无可能。
不过要说是他亲自下的手,那洛恨还是不信的,毕竟那小子的水平也就那样,而且他能看得出来,法玛尔肯定是不会用枪的,下手的,多半是他派来的某个打手。
虽然推理得看上去很有道理,但洛恨心里还是不太肯定就是那个纨绔子弟干的。原因就在于,最后让他从昏迷中惊醒过来的强大法术。
并不是不相信法玛尔没有能力能够请来能够使用如此强大法术的人,但洛恨并不觉得,他有胆子为了杀自己,顺便把自己的叔叔和妹妹一起杀掉,而且还是埃蒙德不在的情况下。
洛恨根本找不到他动手的理由,虽然他似乎并不喜欢他的叔叔一家,可也应该厌恶到想要把他们杀掉的程度。更何况,在恰尔纳这个中立的地带,虽然攻击没有什么问题,但他是兜不住恶意杀人这件事儿的。要是走漏了风声,这对他们家族的声望绝对是个很大的损失。
作为狡黠的政治家,怀斯·杰斯提斯绝对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同室操戈。这么一想,法玛尔就更加不可能,也不敢把他们在自己父亲的眼皮下杀掉了。
那么,是这暗杀者的自行行动么?是对马尔斯心怀仇恨么?作为曾经唯命是从的下仆和赏金猎人,他得没得罪人还真不是很清楚,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要是真的是冲着马尔斯来的,这人早就应该出手了,人家之前可是一直瘫在那里动不了,任人宰割呢,这人偏偏找了个刚刚康复的时候来了。
搞不清,洛恨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把埃蒙德凑到床边的脑袋推开:“靠,就算睡着了也要被你这个家伙吵醒了,行了行了,别吵了。”
“姐夫,你今天又去跟姐姐干了什么,才被送到这里来的啊?我看姐姐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挺紧张的呢。”他笑得阴阳怪气,即使自己的手抬不起来,洛恨还是想在这个无法使用攻击法术的地方操纵法术,给这小子从病房打到喷泉去。
不过背上的伤并不能让他如愿,那发打进他身体里的子弹是特制的,扰乱了他的法术感应神经,让他暂时不能操控周围的法术离子。
算了,饶这小子一命。洛恨将头转到另一边,看向那个埃蒙德掏大价钱来做伪证的无良治疗师:“本阿尔导师,你能告诉我,我的伤在哪里么?”
“正中后心。”本阿尔治疗师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各种瓶瓶罐罐:“幸好你小子肌肉密度高到不可思议,愣是把这个可能将你打穿的子弹给卡死在了后背上,不然的话,我今天晚上都不用加班了。你现在的话,已经去找我们的首任院长报道了。”他随手往病床上的洛恨扔了一个治疗法术,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自己则打了个大哈欠:“喂,小子,你这个伤这么重,治好了不应该额外打个红包么?”
洛恨歪了歪嘴:这个家伙是个储钱猪变得魔兽吧,这么想要钱?
埃蒙德狐疑地看着这个老狐狸:“喂,本阿尔老师,你一点都不感到好奇吗?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法师,居然有这么结实的身体?”
本阿尔老师潇洒地捋了捋自己披肩的卷发:“我在这里干了二十四年了,这里什么样的天才我没有见过。你知道么,二十年前,我可是看着那个恰尔纳历史上前无古人,后面估计也没有来者的超级毕业生从这里走出去的。”
埃蒙德吞了口口水,不做声了。
洛恨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奥托宰相当政这些年来,国力大大增强,而陷入继承人纠纷的梅丽帝国处于严重的内乱之中,无暇发展经济,整个国家的发展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前所未有强大的齐兹都不敢出手攻打梅丽的原因,便是这位二十年前,恰尔纳最强大的毕业生,冒险者协会的标志,梅丽帝国的守护之剑——“奈何”白朗蒂·门罗亲王。
他这个绰号很有讲究,意为所有的敌人在他的面前都只能徒叹奈何。他的剑术法术,以及枪法据说在这个时代都无人项背,而且传说中与他契约的魔兽是一头会说话的龙,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不过洛恨倒是对这位亲王的传说表示相当的怀疑,因为梅丽的几个皇子夺嫡,整个梅丽帝国现在乱得一团糟,甚至引得一些之前被兼并的国家趁机揭竿反抗了。这段时间里,他居然从未现身,甚至一言不发。
先不说他的能力,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对梅丽帝国的忠诚,就值得深深地考量了。
本阿尔转过头来看着他,又将头转了回去:“治疗伤势是本分,取子弹可得额外算钱。”
这算什么?埃蒙德一拍病床站了起来:“本阿尔老师,这也太过分了吧?”
“过分么?”面对埃蒙德的抗议,本阿尔继续平静地调配这试管里的药品:“本来我要跟我的未婚妻提前出去度蜜月的,结果就是因为你们这两个小子,三天两头地往这里钻,现在可好,我的未婚妻真的成了未婚妻——没结婚就跑掉了的妻子。”
他转过头来,用冰冷的眼光扫了一下两人:“这笔账,我又应该怎么算呢?”
埃蒙德默默地缩了回去。好像,确实他们来这里的次数,有点多得过分了。
本阿尔把一个试剂管放在了架子上,随手抛出了一个小东西:“放心吧,子弹我已经给你取出来了,你要的话,就自己拿着吧。”
小东西准确地掉进了洛恨的手里,洛恨艰难地抬起手,拿到面前看了看:一个干瘪的弹头,就是这个。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我就叫她进来了啊。”本阿尔轻轻地摇了摇手边的铃铛:“我说你们两个闹的时候能不能动手稍微轻一点,今天你又是给她打的吧...报告我就不跟学院打了,这部分到时候额外算钱。”
洛恨这回倒是答应的很痛快:“好,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们再来谈要付多少。”
本阿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打开门,走了出去,说了什么之后,让一脸紧张的艾斯提亚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