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般的经验来说,这个时候,怀斯亲王都会把他扶起来,训斥几句便完事儿了。但是这回不一样,他并没有等到期待中,那双已经开始飞速老化的双手。
因为他低估了自己的父亲,作为一个政治家的觉悟。
作为整个兹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怀斯做出了一般贵族完全做不出的选择。
“太晚了。”这位老人长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里,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法玛尔:“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把你从学校喊过来么?”
不安,不安,不安!法玛尔的心脏越跳越快,他猛然发现,一个本来不太可能出现的荒谬结果,此刻,即将在自己的面前展现。
不,不可能的,对吧?我毕竟是他唯一的亲儿子,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绝对不会!
但怀斯亲王的回答无疑将他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埋葬在了深渊:“现在的你,不适合作为领导这个家族前进的引路人。所以,几天之后,我将向全国宣布,我的继承人是我的弟弟,马尔斯·杰斯提斯。”
法玛尔张大了嘴,像缺氧的鱼儿一样努力地一张一合,却半天只说出了两个字:“什,什么?”
“你应该听清楚了才对。”怀斯与其说是毫无感情,倒不如说是有些痛心地重复了令法玛尔浑身战栗的回答:“我说,你现在还不适合成为我们家族的领导者,所以,我觉得,先让马尔斯来作为继承者。”
无法理解的震惊之后,便是狂怒。
“为什么是那个病怏怏的老头?而且,他肯定都没有你活得长!”法玛尔质问道,他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仿佛要是一张口,他就会将自己的父亲活活撕成碎片,
怀斯亲王轻轻地跺着羽毛笔的笔尖,丝毫不在意这么作可能会把这支笔给弄坏:“谁知道,我会不会比他活得长。对么?”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又把头低了下去的法玛尔。
不甘心的法玛尔仅仅沉默了一小会儿,便继续逼问:“好吧,就算有可能他比您活得久。但是那样的话,我怎么办?我会把他们一家干掉的!”
“我跟他做了沟通,他保证你的安全。在继承人宣告会上,我会要求所有的家族成员监视这一点。”怀斯举起了一个铜杯,摇了摇里面暗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法玛尔站了起来,看来,他依然无法理解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你疯了么?这种约定,在他大权在握的那一刻就毫无作用了!就算他活生生地在所有人面前把我撕成碎片,也不会有人出头的!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权利了!”
怀斯眯着眼睛看着狂怒的法玛尔,向前倾着身子,低声地感叹道:“你在害怕?”
“什么?”法玛尔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凑上前去,眼看着要把鼻子贴在自己父亲的脸上:“我怕什么?怕那个老鬼?”
怀斯亲王缩回了椅子里:“既然你不怕的话,你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去抢啊。”怀斯喝了一口酒:“如果马尔斯不把权利交换给你,而是给了埃蒙德,你就可以像当你的我一样,把它抢回来——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
这个混蛋...法玛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周围的法术离子大量电气化,让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噼里啪啦的炸响声。
感应到了奇特的法术动向,在外面看守的卫兵们一拥而入,而当他们发现异动的来源,居然是自家的大少爷时,一时之间又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稳坐钓鱼台的亲王。
“没事儿,你们都回去吧。”怀斯亲王放下酒杯,重新拿起了羽毛笔:“我要继续工作了,你也回去吧,法玛尔,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再通知你的。”
卫兵们喏喏而退,法玛尔则站在原地,怒视了这个无情的男人之后,抛下一句愤怒的低吼,摔门离开:“这事儿没完儿,父亲!你会看到的!”
法玛尔不知道,被吼了这么一句的,怀斯不仅没有生气,还露出了一副古怪的笑容:“当然,法玛尔,我很期待着你的表现呢。”
在传送阵旁,翘首以待好消息的下仆们终于等来了大少爷的归来,这群马屁精也不看人家脸色,一窝蜂地上去讨好人家。
面无表情的法玛尔拨开了这群无聊而恶心的家伙,径直走到了那个离人群老远,一开始提醒他的下仆面前。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法玛尔一开口,那些还在叽叽喳喳的下仆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大家纷纷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个没有脑子的同事。
到现在,法玛尔才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下仆:苍老,瘦弱,皱纹跟干涸的大地一般恐怖地在脸上散布着。猛地看过去,这人感觉跟马尔斯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进坟墓。唯一不同的是,他说话的时候,却还是中气十足。
这个下仆这回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个情绪非常差的少爷。
在恨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在众人的惊呼中,法玛尔对这个下仆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请您帮我一把。“
犹豫了一会儿,直到众下仆艳羡的眼光快把他吞掉的时候,苍老的男人点了点头:“我会帮你的。"
连着好几个周末,洛恨都在艾斯提亚大班长的监督下,不得不早起来到图书馆。从他的角度,可真是”陪班长读书“,浪费宝贵的补觉时间。当然,他并不是最痛苦的,
至少不管怎么说,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学院级的美少女能给他在无聊的时候过过眼瘾,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么做就是了。
比起他来,古拉斯可就要难受的多了。虽说兰曦也可以勉强算得上比艾斯提亚低一等级的美女,但看着她和对面的埃蒙德时不时的打情骂俏,还有甜蜜互动,胖子总感觉这两人不是来辅导他的,而是变着法子来恶心自己的。
对此无可奈何的他只好抽空去前面几排桌子上,打扰意图想要跟班上女生发展关系的西多利,搞得西多利也是一头鸡毛。总而言之,教授想出来的这个辅导活动,单从这几个人的角度来看,似乎谁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