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埃蒙德那萎靡不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是什么情况?是校服掉色么?”好容易缓过气来打量浑身上下都是紫色的洛恨,金毛小子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大滩蠕动着的油泥。
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覆盖着这些东西的洛恨随手挥了挥,将覆盖着自己的这些紫色胶状物质捏成了个球,抛到了远处的海里:“你不会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说起来,比造成你呕吐的这东西要下饭多了。”
那真是感谢你了...已经呕得胃里空空如也的埃蒙德侧过了头去,不愿意再多看一眼自己造成的惨状:“那个大怪物...你解决掉了?”
“没有,不过,她应该回去打盹了。”不愿意多谈情况的洛恨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我看到那些士兵都死了...你父亲呢?”
“我正在找他来着...”埃蒙德又急了起来:“你有什么办法找到他没有...我在岛上,只找到了这家伙,没有看到我爸,但是,我也没有找到他的方法。”
你都不做点准备,居然还得让我这种外人来帮忙。要是我不在,你要怎么办呢?
虽然心里这么念,不过洛恨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诅咒都出现在了这座小岛上,保不准,能有阻碍那个靴子后跟上追踪器的什么东西存在。
不过当漂浮在空中的魔法信标作出了指示的时候,洛恨和埃蒙德都松了一口气。
“你先过去,我待会就来。”洛恨冷静地指挥着埃蒙德:“我要将这个家伙打包一下,送回去给本阿尔去研究研究。”
这个被砍得破破烂烂的尸体,谁会想多看一眼啊?埃蒙德赶紧跟着魔法信标跑开了。
为了防止诅咒的血液沾染到其他的地方,洛恨直接将整个尸体全部冰冻了起来,而血肉外露的地方,他全部小心地做了堵塞。然后,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召唤出了另一个魔法信标,跑开了。
跑了不远,洛恨便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的埃蒙德。
在看到他的瞬间,洛恨已经差不多猜到了马尔斯的结局。
像是身上爬满了兴致勃勃的工蚁,一个躺在路边草丛里一动不动的人体被洛恨所见过最浓密的诅咒所侵蚀,身体已经完全被蚕食得骨瘦如柴。
如果不是那双贴着自己标记的靴子,洛恨根本无从认出这是几十分钟前跟自己道别的大叔。
但这诅咒,多半并不是他死去的直接原因。
没有人可以无视明晃晃地插在胸口上的那把弯刀。
到了最后,居然是这种下场么...洛恨无言地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默默流泪的埃蒙德,手覆盖在他的胳膊上,帮他愈合被箭刺穿的伤口:“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意外。”
“这不是意外!”被这句话突然激怒了的埃蒙德朝着惊讶的洛恨大吼:“我听到了!有人让那群海盗在这段时间来这里掠劫!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躲在海怪影响不到的海岛这边!”
并没有被埃蒙德吓到,洛恨很耐心地解释:“如果那个海怪不出现的话,他们不可能拦下你父亲坐的那条军用船。而且,这里以前,就是海盗的根据地——你打烂的那些塔楼,看不出来么?那不是最近修建成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有海盗?而且,那个海怪!你怎么知道它不是故意被引出来的?”埃蒙德一幅要把洛恨吞下去的样子,但是当眼前的白衣青年脸色一变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对他撒气,是最没有用的行为。
洛恨站起来,用火焰焚烧着还在马尔斯身上不愿离去的诅咒。埃蒙德想要阻止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些黑色的物质,确实是无比危险,不能再让他侵害到别人。
这也是马尔斯生前的愿望,不让自己身边的其他人,被自己身上的这东西所拖累。
“或许你听到了其他很多有用的信息。”洛恨看着在火焰里,绝望地扭动着的诅咒,一边轻声而冷静地对埃蒙德说:“但是,那个海怪的出现,绝对,只是偶然。”
他坚决地看着埃蒙德:“绝对。”
埃蒙德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你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袒护那个怪物?”
洛恨一言不发,继续焚烧着马尔斯身上的诅咒。
又是一股无名火起,埃蒙德拉住了洛恨的领子,让他正面面对着自己:“告诉我啊?为什么要袒护那个怪物?他跟我爸的死脱不了干系,你难道不承认这一点?”
“我不想跟你扯淡。”洛恨冷冷地拍下埃蒙德揪住自己的手。
埃蒙德还想跟他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了船乘风破浪而来的声音。
看船帆,应该是恰尔纳守护者们用来巡逻的船只。
从船上,跳下了了十几个穿着不同学院守护者制服的人。他们走到埃蒙德跟前,看到那具焚烧还未完全,身上还有诅咒跃动着的尸体,也是一愣,然后开始呼叫同伴赶过来处理。
看着他们拿来了灭却生物的魔法密封棺材,洛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走到一边。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了,他应该回去,把那具不同寻常的受诅咒影响尸体收起来。
但是埃蒙德可不想让他走,他两步跟了上来:“好吧,刚才我可能有点激动。但是,我很确信,是有人想要谋害我爸爸,才在这里安排了这么多人手的,我可以发誓,那些家伙绝对是有备而来。”
“那你觉得,谁会可能这么做?法玛尔?”洛恨站在一边,看着这些守护者们处理马尔斯的尸体,一边问埃蒙德:“那些黑角家族的人跟法玛尔没有关系,我确认过了。”
“不,他们肯定就是法玛尔指使的,只不过,他前面还有一个傀儡再给他打掩护。”看着自己父亲已经不成样子的遗体装进棺材里,埃蒙德咬着牙,强忍着心里的背上:“我一定要杀了法玛尔。”
洛恨耸了耸肩:“悉听尊便,不过杀了他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带着你姐姐到处逃亡么?恕我直言,你们肯定逃不出你们大伯的控制范围。”
“我会到皇帝那边告状,说为我父亲复仇!”埃蒙德眉头皱得紧紧的:“要是能一命换一命的话...也可以,只要我姐姐能够活下去。”
“你可没有法玛尔直接参与杀害你父亲的证据,而你杀法玛尔的话...亲王想制造就可以制造出一大堆出来,皇帝虽说是个好人,可也不会相信你这种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的无名小卒。”看着棺材被运到船上,洛恨也有些感伤,毕竟马尔斯虽然曾经对他有些偏见,总的来说,人还是不错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埃蒙德绝望地坐在了地上。
洛恨无情地印证了他的猜想:“是这样的,你什么都做不了...在抓到他们的狐狸尾巴前,你稍微冲动一点的动作,都会让你和你姐姐深陷危境。”
埃蒙德将十指深深地插着沙地,表情格外狰狞。看起来,他想要愤怒地嘶吼,宣泄自己痛苦、愤怒和悲伤的情绪,不过到最后,他却轻声地,看起来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