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帘的缝隙渗了进来,而大多数人,此时还在深沉的睡眠中。
即使是导师也不例外,鼾声如同吹喇叭一般的莫德尔感觉随时能把上铺,用了助眠法术才安稳睡着的本阿尔吹起来。因此,当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时,从美好的梦境里被迫退出的两人都有些恼怒:这个时候来敲门真是扰人安宁啊,这不相当于断人财路,害人性命么?
“你去开门。”莫德尔绷直了厚实的脚板,也沾不到上床,只好随手放了个空气炮顶了顶本阿尔的床板:“你昨天那么早睡,也该起来了。”
本阿尔自然也不想从自己的被窝里脱身,他一边打着大哈欠,一边慵懒地翻身:“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个呼噜打得谁能睡着啊?我还是上铺,你去开门,不是更方便些么,”
“我不想起来啊。”莫德尔在床上打滚磨蹭着。
“我也不想啊~”本阿尔则干脆又把头盖在了被窝里。
但这敲门声并不打算让他们逃避,如同丧钟一般,制造出这声音的人始终没有放弃折磨他们。
在这种近乎炼狱的折磨中,莫德尔还是败给了在偷懒方面几乎能跟洛恨媲美的本阿尔,愤愤地甩掉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之前,他还不忘恨恨地给床铺一脚,床上的本阿尔晃了晃,然后一动不动,若无其事地假装又睡着了。
“啧,真是个乌龟。”莫德尔怒骂了一声,打算去开门,门却自己飞出来,直接飞到了阳台上,将本阿尔培养的各种魔法助长植物打得粉碎。
这下,即便是再想装睡的人,也不得不起来了,还以为遇袭的本阿尔一下便从床上跳了下来:“我的植物!什么鬼!”
门外,一脚把门踢开的洛恨因为激动而气喘吁吁,他提了提手里还滴着血的头盔,朝两位满脸怨气的导师摇了摇:“我有了个大发现!”
“这是什么...人头么?”看了两眼后,莫德尔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杀了人?”
本阿尔则饶有兴味地摸着手臂。
洛恨支起了腰,平稳了一下呼吸:“这个家伙,应该不算人才对——除非,你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类兄弟?”
他抖了抖,将头颅从头盔里抖落了出来。
本阿尔惊讶地看到,自己室友那张滑稽的大胡子脸,正挂着压抑和不甘的表情望着远处的天空。
教授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办公室,朝在这里等候已久的三人点了点头:“什么情况?”
“我今天早上碰到了个袭击者,他的头盔下,是莫德尔导师的脸。”洛恨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对教授复述了一遍。
教授手边的鹦鹉不安地啄着放置着头颅的巷子,显然,里面传出来的血腥味让它感到有些难受。丽华女士轻轻地安抚着这个敏锐的小宝贝,转头问莫德尔:“莫德尔导师,你确定,你在人类这边没有什么远方亲戚?”
莫德尔像是被侮辱了一样,满脸的皱纹像是被烧了窝的蚂蚁,从粗糙的皮肤下纷纷爬了出来:“教授,我拿性命保证,我们家族始终忠于矮人的纯正血统,绝对不会对人类有什么想法。”
洛恨拍了拍承着头颅的盒子:“况且就算他们两个有血缘关系,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吧...这个家伙胡子里的痣,都跟莫德尔导师一模一样。”本阿尔很配合地聊起了猝不及防的矮人长须,确实,在他下巴上,有一颗很明显的痣。
教授歪着头,将这个还充斥着血腥味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侧面:“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所以说,这个东西,不是人。”洛恨认真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教授:“一般人可不会被斩断了手臂还能够试图复原,要我说,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生物。”
本阿尔似乎对洛恨的说法非常感兴趣:“哦?那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人造人,总而言之,就是个傀儡...跟之前,幽月,哦,不是,爱娜之前在图书馆里遇到的那些不死之身的家伙,是一种东西。”洛恨一本正经地说着令在座其他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身体使用秘术构造,面部可以完全模仿,而身体,则根据需要进行改造。这个傀儡在制作的时候,肯定是无法以莫德尔导师本来的体型塞进与他实力相等的法术离子,所以才换成了一般的人体。”
古拉斯眯起了眼睛,专注于人体研究的他,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技术自然是向往不已:“那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东西的呢?”
“这个嘛,对不起,这涉及国家机密了。”洛恨眼睛转了转,随便想了个托辞。
古拉斯倒是深以为然,毕竟这小子是宰相的儿子,没准这是兹齐的医疗国家机密来着。
看来有时间得去皇宫那边走一趟,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莫德尔则是满腹疑问:“那,是谁,什么时候复制了我?”当教授狐疑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很冤枉地举起了双手:“我可没有想要对付你们家族的打算,我还想在这里老老实实教几年书,喝几年好酒呢。”
“这个问题,在你们宿舍敲门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而当我最后踢开门,将阳台上的玻璃全部打碎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洛恨重重地一拍桌子,指着一脸茫然的矮人:“你就是在考古营地里的那个山洞里,被复制的。”
“那里有个很大的落地镜,那就是复制你的工具。”洛恨努力地回忆道:“你照了镜子后,镜子后面出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记得么?那就是你的复制原型掉落出来的声音。”
想了想,包括一向无忧无虑的本阿尔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等等,那岂不是说?”
“是的。”洛恨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黑衣人...他回来了,这次马尔斯的遇害事件,他是幕后黑手之一。”
莫德尔低声摸着胡子:“他不要艾斯提亚的宝石,改要马尔斯先生的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本来我还以为有人在陷害法玛尔,这么一来,我觉得他掺和进这件事里的可能性又变大了。”洛恨严肃地对教授说:“我建议,找个时间,秘密地将法玛尔找过来,盘问他一下。”
教授苦笑着摇摇头:“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交代么?况且,我们要以什么理由盘问他?现在,我们手上可没有关于他与这起杀人案有关的直接证据。”
“硬要说的话...没准也有。”
洛恨将从尸体上取下来的小金属片交给了教授:“我本来以为这个是用来嫁祸于人的...或许,真的是那个鸡窝头身上的东西,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