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的洛恨抠着鼻子,趁着希里不注意,手指一弹,笼子里的蜥蜴绝望地看着一团鼻屎朝着自己的脸上飞了过来。
“他那个尸体,被火烤了,被诅咒腐蚀了,上面有什么,都不会奇怪吧?”
洛恨并没有任何不尊重马尔斯的意思,但事实如此,而且他的尸体在被发现之前,还不知道被转运到了什么地方呆过。在这期间,混了点什么东西进去,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卡提乌斯抽了把椅子坐下,刚想继续问,却又望了望门口:“爱娜在哪。为什么,只有你和幽月回来了?”
“她直接从窗户回房里了,因为她不想跟幽月一起上楼。”
洛恨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拿这两个人也无可奈何。
“问题出在他的骨髓里——我们的研究员认为,就算他没有在海岛上被杀,他也离死期不远了。”
卡提乌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所以我们的研究员对此提出了异议,或许更有可能,他在被捅一刀之前,已经死去了。”
是诅咒的原因吧。洛恨漫不经心地又一屁股坐在了笼子上:“诅咒确实已经将他的身体摧残得七七八八了,我之前也怀疑,诅咒是在他生前就爆发出来的,只是有人受惊,捅了他一刀,才彻底造成了他的死亡。不过这有什么意义么?”
卡提乌斯摇摇头:“你总是不喜欢听我把话说完——我不相信他骨髓里的剧毒成分,是诅咒造成的?”
剧毒?洛恨挠了挠头,好像没有什么记录说诅咒会导致身上充满剧毒的。
诅咒更像是寄生虫,抽取人生上的能量——而不是毒害宿主。
“为什么他会中毒?”
“谁知道呢。我今天想要找艾斯提亚谈谈来着,可惜亲王还有法玛尔似乎很戒备我,一直让我在院子外,没让我靠近艾斯提亚。”卡提乌斯拿出了报告,递给了洛恨:“按照研究员们的解释,他身体里的毒素剂量应经过了相当长期的摄入积累。这样的话,跟他朝夕相处的艾斯提亚,应该会发些一些奇怪的地方才对。”
艾斯提亚不可能害他,埃蒙德也是,那谁可能往他身体里注入毒素呢?
兰曦有可能,她的专业也是朝着这方面的,而且除了两姐弟外,她是接触马尔斯最多的人。
除非马尔斯有给自己每天按剂量服毒的奇葩习惯。
洛恨抓耳挠腮:“那,你怎么看?”蜥蜴不满地扒拉着笼子,因为这个家伙顺手将本来属于它的萝卜从篮子里拉了出去,随意用水流洗了两下后,放在了他的嘴边。
“我第一反应是埃蒙德的那个女朋友有嫌疑,但研究员也把他的资料拿过来了,我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卡提乌斯的想法跟他也一致:“但是我不是很放心。”
洛恨一愣,无奈地把胡萝卜放了下来:“意思是,我又得帮你去跑腿?”
“因为我不放心,皇帝不愿意回去,而且,我觉得很不对劲...”
卡提乌斯难得地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洛恨无奈地将胡萝卜塞回了笼子里。对这个砸自己家,还抢自己东西吃的家伙,蜥蜴早就忍不了了,毫不犹豫地将胡萝卜给叼了回来。“不可能。”
希里又是一脚将洛恨从笼子上踹了下来:“有椅子你不坐,喜欢坐在笼子上?要是坐垮了,把我的商品压死了你来赔么?”
“我吨位没你重,放心。”洛恨烦躁地坐了起来:“再说,这只魔蜥蜴能有多贵?就算坐死几只,我也赔得起。”
希里一愣,然后摊手:“那你先把我给你做衣服的钱还了吧。”打量了一番后,这大姐不屑地咂了咂嘴:“幽月倒是穿了新衣服,你的呢?该不会你把所有的钱全给她去做衣服了吧?”
洛恨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关她的事儿。被他这幅无礼的模样气到的希里准备又上来揪他,却被卡提乌斯给抓住了手腕:“别闹了,现在有正事儿。”
对于洛恨来说,卡提乌斯就是对希里的特攻法宝。被抓住了手腕的希里丝毫没生气,反而开心地抱住了卡提乌斯的胳膊:“好咧,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知道兰曦不可能下手呢?”
卡提乌斯点头,而洛恨又想偷偷摸摸地坐到笼子上,被希里毫不留情地第三次踹了下去。翻脸跟翻书一样的老女人恶狠狠地对他发出了最后通牒:“你再坐一次试试?”
卡提乌斯用眼神警告了愤愤不平的洛恨,让他安静一点,然后试图把话题重新拉回来:“所以呢,兰曦,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是我远方亲戚,我能保证,她是个温柔纯良的孩子。”
希里难得用认真的腔调跟卡提乌斯说话,卡提乌斯摸了摸下巴,用余光征询洛恨的意见。
虽然从之前的交往经历来看,兰曦确实像不像一个会处心积虑害人的女孩子——但是万一她从一开始,靠近埃蒙德,都只是在某种理由的驱动下呢?
更何况,她来自绿翡翠学院...之前在那里的经历,让他打心底里从那里出来的人保持怀疑。
摇摇头,表现出自己的立场,卡提乌斯用放在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洛恨会意地打了个哈欠:“算了,看你那猪哥样,我就不打扰你吃卡提乌斯豆腐了。“
希里巴不得这个碍事的家伙赶快滚出自己的视野,当然不会提出反对了。
“那,卡提乌斯,我们去后院看看我新养殖的百头蛇吧?”
呕...别装可爱了。洛恨捂着胸口,想干呕,却又呕不出来。
真不愧是卡提乌斯,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面对那个大姐,哦,不是,是大妈。洛恨对这个大哥的敬仰又多了一分,刚走出两步,却被一群守护者围住了。
难道教授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越狱了?也不对啊?本阿尔他们应该能把事情解释清楚啊,那教授应该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才对。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不妙了。
自己可不能被这些人堵在这里,洛恨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戒指上。如果有必要,他就得把这些人打倒。
“就,就是他!”
嗯?
洛恨回过头,看着旁边商店的大姐,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就,就是他,刚刚偷了隔壁商店的东西,被赶出来后跑了!”
不是,大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洛恨一脸无语。
“什么都没查到,要不就是她手段相当高名,将所有证据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过我倾向于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卡提乌斯那张冷漠的脸上微微显出一些困扰:“行吧。为什么你感觉你很不爽的样子?”
被隔壁的大姐,还有那群守护者叽叽喳喳吵吵了半天的洛恨不愿意再谈这事儿:“别问了。你有什么想法么?”
“我有。”卡提乌斯将腰间的剑晃了晃。
洛恨打了个哈哈:“最糟的那个?”
“那应该就在明天决断了。”
卡提乌斯拍了拍洛恨的肩膀:“做好准备吧。”
夜晚降临。
法玛尔没有回宿舍,为了明天的仪式能够顺利举行,他得在就近位置做好准备。因此,他和自己家里带来的人,一起选择在了在学院外的旅馆留宿。
“噔噔噔。”
门被轻轻地叩响。摆出一个坐在窗台,仰望夜空的忧郁姿势,法玛尔暗暗嘀咕,又是哪个春心萌动的学妹来了么?真是烦人啊。
要是放在平时,他可不会做多想,有一个算一个,都拥入自己的怀抱就完事了。
可今天不行,今天,可是要做大事儿的日子,容不得任何疏忽。
“今天本人有事儿要忙,请回吧。”
他朝门口喊道,心里却暗暗思忖,要是长得足够漂亮的话,还是留个联络方式吧,等到事情过去了,自己再去找她,真是两全其美。
“有什么事儿,要把我关在外面?”
威严的声音让法玛尔立刻停止了凹造型,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站得直直的。虽然他非常厌恶这个行事越来越难以捉摸的父亲,不过在自己得势自己,还得要小心地伺候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家伙脑袋一抽,又把自己的继承权给剥夺了。
“不,不好意思,父亲,我还,我还以为是学院的学生来打扰我准备。”
法玛尔低下了头,做出一副歉意满满的样子。而穿着昂贵的龙皮纺绸睡衣的亲王似乎很受用的样子,点了点头,关上了这个房间的门。
稍微束了束自己长长的衣摆,怀斯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示意法玛尔也坐了下来:“明天就是仪式了,准备做好了么?”
“完全没问题。”法玛尔捋了捋自己手腕上的手环。上面,艰涩的符文在法术离子的催动下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光芒,并且隐隐约约地颤动着:“我将那小子作为最强大的敌手来对待,即便他已经被我打败了一次,但我不会放松警惕。”
“哼,有自信就好。”
亲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虽然这小子如此打包票,但那个白头发的青年还是不能让他放心。法玛尔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他站起来,麻利地跪在怀斯的前面:“明天,我必定取洛恨的颈上人头!请父亲相信我!”
怀斯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笑容:“那就靠你了...不过,他会来么?”
“这就是唯一的不确定因素。”跪在地上的法玛尔仍旧没有站起来,因为,他刚好有个请求,希望亲王能够同意:“但是我有能将他吸引出来的对策,希望,你能够批准我这么做!”
亲王摸着胡子,他知道这个小子的请求是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这两个力量异常强大的家伙相互争斗,势必会造成很大的混乱和损害。在那时下,会不会对旁观者造成伤害?他必须将这样的情况纳入考虑。
“我已经做好了考量,而且,师傅也为我做好了计策。请不用担心!”
法玛尔差点就把额头磕到地板上了。
既然,是那个人做出的谋划,那就应该不用担心...再说,这样法玛尔就不是主谋了。有什么变数,可以直接找“那个人”商量。
既然这样,那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亲王想了想,也没将法玛尔扶起来,而仅仅留下一句“我期待你的表现”后,便自顾自地走了。
跪在地上的法玛尔,并没有因为亲王离开而立刻站起来。
他感受到了侮辱。
自己的父亲,在提出了满意的计划后,居然不把自己扶起来?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只是一个工具么?
“老不死的...”
法玛尔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恨意满满的他低声地诅咒:“怎么还不死?非要我...亲自送你上黄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