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如洗,白云悠悠。
偌大的天穹下,一个渺小的身影立在教学北楼的天台上,嘴中叼着朵不知名却莫名熟悉的猩红色花,以一个自以为酷的姿势倚着栏杆,眼眸低垂,似乎在等谁。
等看见一个娇小的女生匆匆忙忙地奔上天台,手里还攥着一封黑色的信时,他心一抖,若无其事地用手理理早已被梳子和水驯服得妥妥当当的头发,走过去,问:
“许同学?”
“嗯,请问你是?”
“吾自无可名状的深渊而来,带来了荒芜和收割求知欲过剩的灵魂。吾即是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也,汝亦可呼唤我的虚名,白鹿原。”
“原来是中二病晚期患者白同学。”
“哈哈,许同学说笑了,其实你多少也能猜到今天我叫你来此是为了什么。没错,是因为我想,对你说……”
“我知道了,你是个好人。”
丢下这句话,那位许同学就匆匆跑了,仿佛遇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那黑色信封也丢弃在了地上。
落魄的少年从地上捡起那封没有邮票的信,用手揉乱了黑发,竟一下子变得顺眼许多,仿佛这才是他原来的发型。
“今天也失败了啊。”这个惨遭拒绝的少年就是我。
但请别误会,可不是因为要表白什么的,而是因为,早在上高中之前,我就了解到可以组建自己的社团,于是开学第一天我就申请了名额,社团叫“异神研究社”(“克苏鲁同好会”)。顾名思义,是以研究和讨论伟大作家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克苏鲁神话为主的文化类社团。
明明我想的是,克苏鲁神话这么出名,与此相关的社团也应该大受欢迎啊。然而……如今已过去了六天,却只有包括我在内两个成员,在一周内招不到四个社员的话,我这个社团就没了啊!
“难道如今神祗们这么不受欢迎吗?……”我摇摇头,准备回去上课。
突然,我感到一阵凉风掠过,我发现兜里的那封信不知何时不见了,我忙四下张望。
“致尊敬的许同学—-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对你说,请在第三节课后来教学北楼见。
您诚挚的,某人”
当一个女声响起,我立马循声找到了声源。
一个青丝垂腰的少女正坐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紫色连衣裙下,细长的双腿再空中不安分地荡来荡去,仿佛一个不稳就会摔下去一般,令人揪心。
“这写的什么啊,表白好歹也要说清楚吧。”读完后,她撇撇嘴,将信随手一扔,信纸就轻快地奔向了远方。
“你是谁啊?你扔我的信干什么?!不可饶恕!”我气急败坏,冲向她,想把那个冒失的少女抓下来教训一顿。
而她还像没注意到我的举动似的,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过,用黑色信封和彼岸花告白,从古至今也只有你吧……那个妹子也挺行的,听都没听完就发卡了,如果我是她,我就会等你说完之后,再打击你,这样就可以欣赏你那时的窘态,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当然我是不会动情的,只是如今在地球上找一个前程的信徒不容易啊,有个可以随意指使的工具人也不错……”
所以我都说了不是告白啊……
突然,一脸玩味的少女轻抬起一条腿,指向我:“呐,你愿意沦为我的信徒吗?”
这个中二的家伙在说些什么啊……明摆着就是想岔开话题嘛,真的是……我抬起头,伸手抓住那条光滑的小腿,想拉她下来。顷刻之间,滚烫的血液瞬间涌上我的脑袋,我竟一时失了言语:“看,看到了,黑色的,蕾丝边……”
听到我这话,她顿时意识到我的目光此刻变得有多下流,羞耻得面红耳赤:“你,你在看什么啊,抓我腿干嘛heitai!”她赶忙挣脱开我的手,收回腿,双手努力往下按住裙边,竟一时失去了平衡,摇摆不定,就在她向后倒去的刹那,少女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向前,也就是向我倒来。
我眼前一黑,就陷入了盲目痴愚的谵妄状态。
再次醒来,望着头顶熟悉的天花板!我才发现我已经躺在了医务室,一旁的女医生正低头玩着手机。
我轻咳两声:“老师,我有什么问题吗?”
她抬起头,看着我:“啊,没什么大碍你被人发现晕倒在了天台,是洛眠同学背你来的,她可真是个好女生啊。”
我总觉得医生的表情有点不对劲,继续问道:“那她人呢?”
“上课。”
得到医生同意后,我便回了教室。
日近黄昏,我回到了学学附近自己租的房子,南台街39号。
平时这里就我一个人住,父母每月寄钱过来,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我刚刚找了个家教的工作,周六周日帮一个初中生补习国文。
“今天真是倒霉啊……”我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这……这是?!”
玄关前,赫然多出了一双女式凉鞋!
“难道有贼进我家了吗?嘶不对啊,哪个贼偷东西还脱鞋的啊。那不然就是妹妹了……”我托着下巴,思索着,“不对啊,才刚开学,初三学业紧,她完全不可能一个人来找我啊!”
“那就只能让我福尔摩白一探究竟了。”
我端起那双鞋:“这双鞋款式新颖,色彩鲜艳,而我那个妹妹自小喜欢衣着朴素,嗯……排除妹妹入侵的可能性……”
“那么,这双鞋会是谁的……”我把鼻子凑到鞋前,“嗯……无异味,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应该是一个年轻小女生,平时不多运动,鞋子应该是刚买的……如果是贼的话我的胜算应该很高……”
那么这会是谁的……
正当我端详着这“不速之客 ”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是要舔吗?你这性.癖奇怪的hentai!”
我吓得手一抖,鞋掉到了地上。回过神来,才发现在我面前站着的,正是白天那个黑色蕾丝边!
啊,说错了,那个把我的信扔了还砸晕我的无礼少女!
她一头黑发被挽成了发髻,裸露出白皙的脖颈,还戴着条 银色的项链,紫色连衣裙外围着干净的花布围裙,那是我上个星期刚搬来时买的,还没用过。但是重点不在这……
“你你,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在我家,还有你到底是谁啊?”我指着她,惊讶地问。
“哦?你问我是谁?哼哼哼,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吼吼吼,面对无可名状的未知,少年你一定心怀敬畏,浑身颤抖吧,没错,我就是很多人终其一生苦苦追寻的邪神大人!当然,神名我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会因探究到禁忌的知识而陷入疯狂,甚至招来毁灭!”
“快说。”我趁她中二病发作时,绕到了她身后,手按住她的头,使劲往下压,“不然把你头打掉。”
“疼疼疼,不能说啦,神明在地球的身份是不能被暴露的,不过我的地球名是三神殿阎清。”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日本人?”
“神明是没有国籍的,他们全部来自黑暗的以太空间,用他们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人类和地球。”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自动忽略她中二的不能再中二的发言,接着审问。
“我可是伟大的邪神,空间的主宰,小小的门锁自然阻止不了我,哼哼哼。”她骄傲地挺起胸膛。
“再这样我就把你头拧下来信不信。”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疼疼疼,我说就是啦。今天白天你不是偷窥我的胖,胖次被我惩罚而陷入了盲目痴愚的谵妄状态嘛,那时候我看到你口袋里掉出来一把钥匙,上面一个牌子写着南台街39号,我就找过来了,刚好你的门没锁。”
被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