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点什么吗？”李四打开了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冰柜，从里面拿了一瓶。
不仅是这里，几乎所有地方都会配备有免费的饮料和食物。当社会和道德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这种事也就司空见惯了。
“我不喝，对，我不用喝的，倒是李先生您……”飘在一旁的幽灵想提醒他，但似乎提醒晚了。
“噗……”李四嘴里的饮料喷了出来，还好她反应快，头一偏，喷到了绿化带上，也算是没有浪费。
“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喝啊……”李四看了下标签，既气愤又不舍地扭上瓶盖，抱怨道。
“李先生，您的味觉已经变异了，常人喝的东西您会觉得很难喝的。如果您真想喝的话，可以试试各种族通用饮料。”
“算了吧。”
李四把瓶子提着，继续走着。
“哦，好的。”
她答应了一声，飘到李四的面前，继续为她引路。
正午的太阳透过巨型的玻璃穹顶倾泻在空旷的街道上。现在的她们正处于玻璃穹顶的边缘处，是旁边漫反射的阳光让李四感到一阵阵的刺痛。手上拿着的饮料正好派上了用场，贴在额头上，刺痛感顿时消减了大半。
“您还好吗？”她回头看向李四，环臂抱住自己，少女一般地哀叹道，“阳光对我们可真是不友好呢……明明都已经躲在那么大的玻璃下了，太阳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呢。”
“是啊。”
李四点头附和道。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虽然是在往更边缘处的地方走，但李四也适应了微薄阳光，刺痛感也在渐渐消散。看来，只要不是被阳光直晒都没有问题。
“差不多到了，看！”
前方的草坪上稀稀落落地趴着着各色的花朵，慵懒而又美丽。与花瓣颜色不一致，所有的花粉都是蓝晶色的，氤氲如雾般地飘散在空中，在光照下显得熠熠生辉。
李四停下了脚步，在距离不足十步的地方。她又往侧面走了几步，像是特意绕开一般。飘在一旁的幽灵有些疑惑，但也还是在距她大约五米的地方跟着她走着。
“差不多了，我想问，你到底是谁？”李四轻轻地说道，但也足以让她为之一整。
“呀？名字吗？我没有名字的，如果要叫我的话，可以叫我一。”她歪着头，回道。
“好了，别装了，我就直说吧。”李四的目光变得犀利而又深邃，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也变得豪迈了起来，“你就是顾灵。
“因为我可不是什么李四‘先生’。”李四用手比划了一个引号，作为强调。
经李四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称呼都是“先生”。
“不是的，我是看到您的档案才这样说的。”她慌张地摇摇头，头偏向一方，“我也算是兼职的心理医师，我只是，嗯，拉近距离而已。”
“但你刚才说话时的眼睛是在向右上方偏转，与之前回忆时的偏转方向不同，是在创建视觉想象吧？”
“我不是的，这，这只是习惯而已！”
“算了吧。”李四悠然地说到，“与其做这样低劣的辩解，让我更加怀疑，还不如好好静下来和我说明实情。再说了……
“看你这架势，应该是想要带我到某个地方去吧？我现在话摆在这儿，如果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大可以现在就回病房里睡觉。怎么样，这两种结果哪一个更好呢？”
冗长的寂静……
李四拨了下自己的头发，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吧。”她呆滞地望向天空，说道，“李四先生您还真是谨慎呢……这样都能被您发现。”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承认了吗？”
“是的，是汪潇要我这样做的，她想见您。”她低着头，接着道，“不过被您知道了也无妨，确实……”
“我就是顾灵。”
“你不是顾灵。”
他惊讶的抬头，对上了李四灼灼的目光。此时的李四正环臂于前，发丝无风自动，一副正要审判的样子。
“既然提到了汪潇的话，就不可能是屈打成招的吧？”
“嗯，是啊……”
“我手上的饮料瓶去哪了？”李四问了一个毫不搭边的问题。
“饮料瓶……”
她看向李四的身后。
“你目光的方向错了哦。”李四低下头，饮料瓶就在她的前方，她拧开瓶子，抿了一口，又拧了回去。
“明明背着身都能注意到我把瓶子贴在额头上，怎么现在连放在我正前方的瓶子都看不见呢？”
沉默……
“但你说到‘我好像听到有药瓶摔碎的声音’时，我就开始怀疑了。
“因为……
“你怎么知道我摔碎的是‘药瓶’？
“或许你可以说是习惯，或者你本身在听觉上天赋异禀。但这并不影响我测试吧？
“为此，我先在身后打了几个响指。”
“砰”李四也顺着她的话打了个响指。
“然后你没有听见。
“但你为什么又能听见我说话呢？于是我又用只有我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差不多了，我想问，你到底是谁？’这次你又能激烈的反应了。”
“所以，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却又能听见我轻声念出的句子，但对我的心声又无可奈何。能看见远处的景色，却对我脚下的饮料瓶视而不见。
“你究竟是谁呢……”
李四的思维陷入了僵局。
“我明明就是顾灵好吧，我只是……”
“安静一下，我是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不可能是顾灵。
“猜我为什么要撩头发？”
李四又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但语气却满是自信。
“哦，对了，你看不见。我是在你思考要不要假扮顾灵的时候拨的头发。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吧。”
李四将目光移向自己撩拨的那半边头发，半数的头发已经变得焦黑。
再抬头看向天空，太阳正好卡在玻璃穹顶的边缘处，只要微微向外走一段就会被晒着。而不幸的是，“顾灵”的位置就在外方。
“怎么样，连普通人都看不见的‘弱小’的灵，在太阳晒了这么长时间后，还能跟我继续辩论吗？”
李四得意地看向她的位置，却发现她早已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