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时三:星河边拖尾疾驰的流星I

作者:白木若柏 更新时间:2020/8/4 8:25:17 字数:3461

有些人睡觉多梦,对他们来说,熄灯爬上松软的被窝,只不过是从现实走入了另一间无需购票的影厅。相对做梦而言,有些梦醒来还记得住,有些梦做过就忘了。但无论做过的梦是喜是悲,是真是幻,晨起后,总会感觉有一滴泪在眼眶中缓缓打旋,缓缓溢出。

朝阳的暖光使她渐渐苏醒——睁开惺忪睡眼,埃米洛意外的发现,她的头已经从床头迷糊的转到了床尾。可能是沉浸在梦中的时间太长了,这个原本体质就不是很好的女孩竟在深夜踢掉了被子,将稚嫩小腹和大腿都露在了空气之下——不止是被子,连淡粉的睡衣都被她拉扯的半拖在腰间。

坐直身子,她披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愣对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几只布偶发起了呆。埃米洛差不多是已经习惯了这幅场面,因为她深知自己睡觉的时候绝对很不安稳。

不是不安稳,而是做的梦很不舒服……她目光暗淡,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残酷的场面——奇怪的是,埃米洛竟说不出她到底做了什么梦。

同样的感觉已经延续多久了呢,埃米洛自己也数不清,貌似从来到这个学院之后,她的睡眠就没有安稳过几次。好奇怪,这感觉……

“像是在循环做一个悲惨的梦。”

这是安贝女仆离开的第二个星期。没了他人的帮忙,埃米洛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糟蹋的床铺收拾整齐。在洗过脸、刷过牙,以及简单的冲凉之后,她卷着宽大的浴巾坐在了梳妆台前。

十分钟后,换上了制服的埃米洛安静的站在了门旁。她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一头柔顺的秀发已经被梳的整整齐齐。最后朝着屋内打量了几眼,在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之后,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学生欣然推开房门,走上了前往教室的绿树小道。

小道的拐角处,有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他们似乎正激烈的在争抢些什么——两男生就这样绕着女生嬉闹了几分钟,直到对面的巷子里又走出了一对学生,他们才放下了原本倔强的态度,礼貌的走上前去打招呼。下一秒,这两组学生就自然的并成一队,五人谈笑风生,一起迈着大步跑向前方。

见状,轻步走着的埃米洛不禁将怀里的本子夹的更紧了一些。她微微低头,加快了前往教学楼的脚步。就这样,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校道上走着;有时会穿过人群,但她知道,在那群人中,没有一个能和自己说得上话。

总算是到了教室门口。见到那熟悉的双开门,埃米洛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贴着墙壁小心走到了自己座位上,似乎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来了,那个神仙……”

“啊,班主任娇贵的宠物。”

“嘘!别说这么大声……”

“这就是那个尘息驾驭力百分之九十五的那位,真的有这种天才存在呀……”

“多半是篡改了记录……”

……

在埃米洛刚刚落座的同时,她就感觉自己被无数异样的目光所包围了。不知为什么,教室里原来说说笑笑的学生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就这样三四个人聚到了一起,并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偷瞄埃米洛的方向,时不时还凑近对方耳朵窃窃私语。

好奇怪的感觉……埃米洛连忙从弧形的抽屉抽出一本大书,僵硬的摊在桌上就看了起来。她并没有看的多专注,因为她知道周围的人都在谈论自己——不得不说,这种难堪却说不出来的感觉的确是很折磨人的。

好在这种奇怪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几分钟后,原本聚在一块的学生们也都回到了座位上。他们恢复了刚来到课室的那样欢声笑语,东谈西论,直到带着高帽子的班主任来到教室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终于安静了……埃米洛从心底里感激班主任的到来。她随性将脑袋靠在一只胳膊上,就这样望着窗外走廊上面的半片蓝天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后悔将照顾自己的安贝女仆劝走了。

为什么会后悔?埃米洛其实很清楚——在这里,她没有能说话的人,没有朋友。之前,也是她自己觉得被照顾着太幼稚了,才让安贝女仆回老家多度几天假的。

不过还好,埃米洛并不是完全找不到人能说话——她还清楚的记得,昨天下午,自己的理论课老师让她在上完三节必修后,到离湖最近的那个操练场找他。

……

明明是原路返回,但脚步却觉得比之前沉重了许多。信文独自走在远离花园的石道上,越往前走,心中不明白的东西就越来越多。风琴老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

“信文同学,你不会在想,是星昼永耀会漏掉了埃米洛同学没有铲除吗?”

风琴叹了口气,转身又拖着白布走到了自己的画作前。她冷淡的注视着自己画作上刚才手抖多涂的一块颜料,默默的等候着信文的回应。

“不可能,他们要是决定了,就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信文坚定的摇了摇头。对,不可能,埃米洛应该是必死无疑了,即使她是绝对的无辜——毕竟是那个大会作出的决定。他在心中这样不解的想着,几十秒后,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信文恍然大悟般的将头扭向了前方的风琴。

“信文同学还是很聪明的。”风琴意识到信文理解了自己的话语,便把对话的语气悄然抬高了几分——她此时已经重新坐在了木椅上,手中也重新拾起了画笔,“所以,埃米洛同学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这说明她的身上一定有更大的秘密,以至于连大会都无法动手杀掉她。”

“是什么秘密呢?”信文连忙追问道。

“应该是生命之树吧。”

风琴的语气有些生硬,像是在藏匿些什么。说着,她用画笔在调色板上重新点了点,随即将其缓缓举到之前画作瑕疵的地方,“这只是风琴老师的推测,但愿不是真的。”

“生命之树……我没有听懂。”

信文的确是绞尽了脑汁——毕竟风琴给的回答怎么说呢,有些莫名的荒唐。生命之树,生命之树怎么了?

“不清楚呢,风琴老师只是猜测这个学生与生命之树有些关系——星昼永耀会再大胆也不敢得罪的东西,恐怕就只有生命之树了。”

说着,风琴满意的摸了摸画作上自己改过的瑕疵处,“但是有坏孩子的胆子比大会那群人的还要大呢。”

“风琴老师的意思是,我刚刚收到的学生有危险?”

“可能,可能——风琴老师不是信口雌黄的算命老先生,这件事情,只能说是可能。”风琴向身后的信文一字一顿的强调道。

“嘶……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思索片刻,信文疑惑的挤了句。

“不用,信文同学什么也不用做呢。这么重要的同学——既然大会当时保住了她,那么说,在她的价值还没有被大会利用之前,大会依然会继续保住她。”

“那,老师跟我提起这件事是为了……”

“聪明的信文同学有时候也会犯傻呢。”

风琴罕见的微微一笑,然后继续用死鱼一样的语气指点道:“埃米洛同学和信文是师生关系,即使风琴老师今天没有提及她这件事,信文同学履行义务保护她也是必然的呢——但单单只是履行义务哦。至于为什么风琴老师会提及这件事呢……”

“额……”

“是因为,风琴老师在教信文同学——不呢,是在提醒信文老师,在自己学生面前说话,要懂得不要揭别人的伤疤哦。虽说她的相关记忆,想必已经被大会想方设法的封印起来了吧 。”

……

“啊,话说,进秘境容易,出秘境还真的让人脑子大呢!”

信文的埋怨声响过了空无一人的环湖长堤。在与风琴教授交流过后,信文来到了他刚开始初入秘境的地方——不久,他尴尬的意识到,自己虽然想起了进秘境的密码是六芒星,可出秘境的密码是……

按理来说,只需要亭中的风琴使唤一声,信文就会被迅速的送出秘境。可风琴却执意要求信文自己思索出秘境的密码,这可把他难为坏了——都两年多没进来过了呀!

而最让信文气恼的是,他最后虽然的确是靠着自己那零碎的记忆,艰难的拼出了出门的密码,但是这个密码简单到碰运气都能对上——仅仅是在花园内走一个十字而已。

哎,或许是自己真的变愚蠢了……信文边走,边用拳头朝着自己额头敲了两下。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指示,现在已经快到第二节必修课的下课时间了。

“躲过了被最高统治机构诛杀的代价却是封印记忆吗——总的来说还是赚了。”

他将双手索性插入口袋,顺着弯口的楼梯一路走到了不知哪块操练场上。信文的心思有些混乱,毕竟他刚刚知晓自己的第一个学生就跟那个大会有瓜葛。

这个星昼永耀会倒是跟他没多大干系,但你要晓得,当一个人突然被暗示自己的统治者有问题,那换做谁都会胆战心惊。

因为,风琴的那番话,明明了了的就是在暗示信文:这个星昼永耀会有阴谋论的影子。

思路又回到了埃米洛身上——倒也不是担心自己也会因文她被连累进去,信文只是感叹,多么优秀的一个学生,就这样被家族与矛盾摧残到注定一生坎坷呢——不对,这个情况,好像……

“好像我。”

信文冷冷的自嘲了一句。同时,他停住了脚步,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投到了远方平地上竖起的各种木架上——木架旁,有一群排好队的学生正安静的等候着;而带领着并指导这些学生的,是一个高大、熟悉的金色身影。

说实话,信文原本是不愿勾起心中某段凄惨的记忆,才看向远处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是,他没想到,这一看,转移注意力的效果也过分的好了。

好呀,看我找到谁了……信文咬了咬牙,眼角流露出一丝可怕的喜悦。下一秒,他迈着大步朝前方金色的身影冲去。

“啊哈,听说有人在外面造谣,说我的脑子被摔坏了,啊哈哈!”

哎,怎么说呢,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这是公民需要达到的基本境界。因为,特别是这种尴尬的情况,你绝对一时半会处理不来:你造的虎狼之词不知从何处传入了当事人的耳朵里,而当事人又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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