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亏惨了!见队伍中的学生已经全部都上过了木架,信文无力的扶住一根木桩,大口的站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他挥袖抹去额上溢出的汗珠,望着台下悠然自得的承诺啧了啧嘴:可恶的家伙,自己倒是一点苦也没吃,明明不该我管这件事的。
尽管信文内心是深深的不悦,但此时的他也没有什么精力去争论了——就算是他,也是会累个半死的。试想一下,一个人腾空二十几次,又抱着平均重量为一百斤的同学跳下——这来来回回,所消耗的元气可是个不小的量。
太阳相比清晨的时候烈了不少。信文仰首眺望远方微波粼粼的维多利亚湖,边使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边没有任何征兆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视线内没有别的操练场了,这是离湖最近的一个……”
等一下,离湖最近的操练场?他猛然想起了些什么,连忙举起手腕瞅了瞅表。
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也就是说,埃米洛到达这里还有个半小时——不,她那么积极的学生,肯定是全程跑过来的,那么二十五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他庆幸自己望了下湖,毕竟,忙活到现在的信文多半已经把他与埃米洛的约定抛到脑后了。如果不是那思绪陡然一闪,使他回想了起来,他还真的有赶紧去小楼睡一觉的打算呢——再怎么说他也是大清早就出来了。
一个优雅的空翻,信文稳稳的落在了队伍与承诺的前方。他举起双手,重新将颈下松了的白色领巾细细摆正拉紧。
随即,他摆出了一副并不是很和蔼的表情。死寂的目光直指承诺,信文冷冷的吩咐了一句,“今晚,我的晚饭你请。”
承诺顿时就明白自己貌似真的做的有些差劲了——他连忙捧着笑脸比出一个大拇指,“好,西冷还是菲力?”
“都要。”信文默默走到队伍的后面,只留下两个清晰的字音。
他径直走到了世知的身旁。停住脚步,这个青年一脸严肃的朝着她吭了一声,“过来一下。”
“我?”世知有点意外——她诧异的举起食指指了指自己,似乎在向信文确认什么,“去干什么呀?”
“陪我去接一下埃米洛。”信文将目光移到了远方的教学楼上。
“这样呀……不是,为什么要我陪?”世知有些无语的问道。
“因为……”闻言,信文突然整个人都变得惆怅了几分。他叹了口气,微低着头,看上去很狼狈的自顾自朝小道飘忽走去。
“喂,到底怎么了?”见他的神志不对劲,世知连忙也紧跟着跑了上去。与信文肩并肩后,她紧张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忘记你们必修课的教室具体在哪儿了……”
“……”
二人互相耸了耸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起拐入了身前的林荫道。
直觉这种东西很神奇。有些时候,你会突然感到自己或附近其他事物的身上会发生些什么,即使没有任何迹象在暗示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便是直觉了。
更可怕的是,直觉一般都准的要命。信文自己是这样想的:其实直觉就是结合种种因素后的合理推理,只不过你无法说出这推理的过程罢了。
而就在他听过风琴老师的那番话后,只要脑子里想到埃米洛这个人,想到她那可爱的环形发圈,信文就会无端的觉得她时时刻刻都身陷危机之中——这已经成为了他的直觉。更令他感到稀奇的是,他莫名的认为埃米洛非常需要自己的保护,是由心的认为——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交集的想要见到她,仿佛埃米洛不在自己的视线内就会出事似的。
是履行教师保护学生的义务吗?信文边走,边在脑中不解的想着。或许是吧,但,这说不上来的亲切感又是从哪来的呢?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信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埃米洛第一眼开始,和她相关的一切问题,信文都觉得莫名的亲切,就像是同一件事情也发生过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的心思有点乱:我和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不,没那么简单,我和这个所谓的克莱门斯家族是不是有过什么关系?
“呐,斯蒂尔。”突然,世知酥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不禁使得信文猛然一惊。
“怎么了?”
信文以一个天然的微笑简单回应。
“我……”
语出一半,世知连忙躲过信文转来的双眼。她将脸生硬的撇向一旁,话语开始变得不流畅。她看上去很随便的问了句,“我最近、最近做的咖啡……好喝吗?”
同时,她若无其事的举手摆弄起了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掩饰自己起伏不断的心情。
听了这番话,信文先是一愣,随即便干脆利落的喊了句,“当然好喝!不然我干嘛每个下午都去坐坐。”
“哦、哦……”世知白皙的脸顿时红了一片——她没有想到信文的反应会这么大。“是因为咖啡的缘故呀……”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我是说,我以为你是给我面子,才去我那喝的咖啡呢。”
“哪有……不过有那么几次真的是给面子才去的。”
“啊嗯?”
“没、没有……就是因为咖啡好喝!”
……
班主任挥手将尘息化作的粉笔化雾而去,随即,朝着前方排排披着蓝色斗篷的学生大声喊了句,“下课!”
沙哑的嗓音顿时响彻了整个教室。
说罢,他疲倦的揉了揉脖子,抱起讲台上的几本大书缓缓走出了教室。
老师一走,教室立马就沸腾了起来。刚采那节课的内容是学习一项基本尘术——光舞之盾。
这是一种将可视化的尘息聚集成三个光盾,并围绕在距离自己身体半径两米的尘息圆环上,来进行预判性防护的辅助类尘术——当然,一环三盾是这个尘术最基本的形态,而更多的环和盾的驱使,这需要根据当事人的尘息驾驭力来定。
至于光舞之盾的防御方式,看起来是比较复杂,但其本质其实是非常容易理解的。首先,围绕着人的圆环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旋转,而那三个盾又可以在这个圆环上迅速的旋转——这样一来,就可以根据敌人的攻击先将圆环调整好角度,再接着将盾在圆环上的位置调整正确,这样一来,就能精确的挡住别人的攻击了。
而这个尘术比直接召唤个光盾来防卫好在哪呢,那就是圆环的存在,使得尘息分布的更加均匀,且将防卫的功夫都交给了它来处理——这样一来,当事人就能更好的凝聚注意力在攻击上了。
而且,这个尘术的精髓是对尘息的驾驭力。一个环的光舞之盾肯定是没有多大效用的,既没有直接站直身子召唤出的光盾结实,也不能防得住枪林弹雨般的公式。但是,如果你有三个环,四个环,总计有十二个自由旋转的盾包围着身子……
那就很恐怖了!
至于谈到了尘息驾驭力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埃米洛与她同学们的关系貌似又恶化了几分。嫉妒啊,是世界上最狠的暗器。
……
要不是拥有那显眼的粉红色瞳色,以及如同兔耳朵垂下的两个可爱发环,埃米洛可能真的要与信文与世知二人走岔了!
刚刚上完三节课的学生们是疯子,为什么这么说呢——信文和世知是几乎硬挤过熙攘的人群,才穿过楼梯走道,上到了埃米洛所在得第三层的地板砖。那群学生如狼似虎的冲下楼梯,也不怕把谁撞翻了或自己就是被撞翻的那个……
好不容易到了走廊上,还好,能安心在走廊上有秩序走着的学生,一般都是修养比较好的。可是,都穿着一样的制服,披着一色的斗篷,而所寻找的埃米洛的身高在人群也算矮的——这可让信文愁坏了。
“所以说,称职的斯蒂尔老师。”世知道扯了扯肩头自己被挤偏的斗篷,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句,“您的学生可能已经被人海埋没了哦——真是的,让她自己走到操练场都不行吗?”
“不行。”信文的拒绝几乎是脱口而出。
“好吧好吧,能理解光杆司令突然招到士官的心情呢,嘻嘻……”世知先是冷冷的打发了一句,但似乎是自己形容的过分生动,她把自己给逗笑了……
信文倒是没怎么理会世知的风凉话。他的视线焦急的在人流中游荡着,边耐心的寻找,他边已获得啧了啧嘴“嘶,世知,她们圣骑士的成论课教室,真的在这一层吗?”
“不可能错的,你得相信你的高材生老同桌!”
“那怎么迟迟还找不到……啊,找到了!”话还没说完,信文突然瞥到了一对熟悉的鹅黄色发圈——他连忙激动的喊了句。
“……”
果然,只有埃米洛一人会留这样个性化的发型。待信文二人凑近她,她顿时就表现了出十分惊讶的样子。
还是只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埃米洛激动的睁大了眼睛“唔老师、咖啡店的姐姐——你们怎么在这?”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奇怪的要素,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咖啡店的,姐姐……穿着校服呢?”
“我是学生哦。”世知十分干脆的回答了埃米洛的疑惑。
“啊……姐姐……命悬一线。”
“什么?”
信文见话题跑偏了,连忙带头朝楼梯口走了几步,“埃米洛说的是你做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咖啡吧,都说了会留下心理阴影——好了埃米洛,我们其实是来接你的,快走吧。”
他心里有丝丝不详的预感——说实话,信文到现在也没搞懂他到底在提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