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时三:星河边拖尾疾驰的流星VIII

作者:白木若柏 更新时间:2020/8/13 14:06:13 字数:3196

午后的生活区车水马龙,嘈嘈切切。而这热闹与喧嚣所交织出的缤纷世界中,仅有那排粉盛的樱花亭亭玉立,为紧凑的生活营造一角淡雅恬静的空间。

穿过枝丫与繁花,阳光斑驳撒落在小店的木框落地窗上。屋内,刚刚忙活完除尘活的信文终于能好好歇息一会儿了。在连续进行了扫地、洗碟等工作后,他不禁累的扶住拖把,就这样站在门前默默擦了把汗,“原来,一个人打理咖啡店,是这么艰难的事情,呼……”

他打心底里为自食其力的世知感到心酸——难怪,这个少女会因为工作累倒在病房。她明明可以倚仗舅舅的权势,让自己的每一天都生活的奢侈靡丽,无忧无虑,却非要一人扛起自己的衣食住行,钱不够就开店打工,也不知道到底在犟些什么。

这是继操练场事情的第二天。此时,信文正一个人代替世知经营着她的咖啡店。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其缘由具体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是为了离那个萝卜脸冯主任远一点。昨天世知的那一发雷击威力太大太大,以至于在操练场的地板上活生生轰出了一个大坑来——三米长,半米深,这可够学院修理一整天了!

而破坏公共设施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身为老师的信文身上。只记得他当时劝告世知在病房多睡一会儿后,自己就倘若无事的“清闲”的走入了校道。埃米洛似乎是有什么要事,早早就一个人回到了住宅区——虽然信文还是莫名的为其感到担忧,但这个青年还没来得及思考,整个人就被一个尖锐的鸭嗓声给怔住了。

“哦,我的上帝——这不是坏小子斯蒂尔先生吗?天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冲击声?”

听了远处冯主任的这番话,信文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都没想,立即马不停蹄的就飞奔回了自己的小楼。逃跑的原因很简单:操练场上有个大坑,谁倒霉经过,那个大坑就归谁管!

没管三七二十一,他迅速刷卡进门,跑上了自己卧室的楼层。兴冲冲的推开门,他举起桌上的冰水就是一阵痛饮——这使得桌子对面,正津津有味读着报纸的承诺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我亲爱的室友?”

“累死了——还能怎么了,闯祸啦!”

……

即使如此,最终信文的事情还是败露了。他是真的是体验了一把地狱的滋味——真的,冯主任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毒骂,真的连上帝听到了都要为其抖三抖,可谓是千古难寻其二了……

第二个原因,便是信文想让世知好好放一天假。昨天下午,他在接受惩罚,挖完了填补操练场的水泥之后,一身疲惫的游荡到了自己小楼旁的商场里。

途中,他震惊的发现,原本应该在斯诺那好好睡着安神觉的茗世知,此时正手捻抹布,认真的擦拭着自己小店的玻璃门——她已经换上了那件精致的白色浴衣。

在信文的再三要求下,世知总算是听了劝告,早早的回到了寝室。不单如此,他还要求世知推掉明天的工作,在床上好好再睡一个下午——要知道,世知平时看起来昏昏欲睡,就是因为她每次工作都熬到晚上九点钟,加上回到寝室、洗漱整理,最后温习下一天学到的知识,差不多要折腾到近一点钟才能入睡。

而每天早上还要赶着时间去商场采购原料,原料买到了,她还要马上整装前往教学楼上课——这使得她每天早上不到六点钟就要起床了。这样一来,每天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那对一个刚满十八岁的蓬勃少女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信文想让世知好好放天假。当然,意志坚定的世知并不会将自己的工作简单放弃——双方争论了半天,信文迫不得已之下表示:自己会代替世知,替她好好经营一天咖啡屋,也算是给操练场上的鲁莽道歉了。

“……总之,我为防止原料短缺提前做的调剂、奶盖、咖啡粉之类的东西,都好好的冷藏在了隔屋里的冰箱中。”世知当时是这样最后严肃的吩咐了一句,“听好了——拿冰箱里我准备好的东西来制作咖啡,一定要好好看我的配料表。总之,千万别一意孤行,糟蹋了我的可可豆和店的名声!”

……

“别糟蹋了她店的名声吗?”信文索性将整个人撑在了那一柄拖把上,无奈的叹了一声,“这叫我这个对烹饪一窍不通的男子汉如何是好呢……”

还好,因为店主由俏丽的世知变成了自己,那群热衷的男性顾客算是少了大半——总体来说,今天的咖啡店比较冷淡,而顾客叫的东西冰箱里一般也准备好了。瞥了眼身后仅有三四人静坐的休息厅,信文暗暗自喜道:真是太棒了。

闲暇休息之间,信文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天的那节理论课上。他边细心收拾圆桌上的空杯,边暗暗自责了几句:我这个老师当的——只顾着自己讲了,也没让埃米洛亲自动手试一试。

在授课的同时带着学生一步步实践知识,是一个老师必须也理应掌握的基本能力。否则,一节课就会变成一台戏,光有老师闪耀的份了,学生却只能沉默台下,成为捧场助兴的观众。

总算是忙活到了傍晚。翘首眺望远方,老柏树身后的半片天早已被黄墨似的夕阳渲染洇润。生活区的人流相比下午稀疏了不少——往后又过几十分钟,那人行道上走着的就全是坚持上完选修课,文质彬彬的优秀学生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信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节能主义者——像世知那样工作到深夜九十点的事情,在他眼里看来,和浪费钱财与粮食是没什么区别的。见左手手腕的银表针指六点,他便解下围裙,自己为自己泡上了一杯醇香的卡布奇诺,也算是为一个下午的劳作画上了句号。

将门锁好,翻过写着“打烊”字迹的木牌,他将那串金色的钥匙在手中惬意的挥了挥,便踏着晚风潇洒潜入粉红的樱海。

一路上,他观湖弄草,心中空旷的有些可怕——但还是有一件事情让他心有余悸,那就是整个下午,埃米洛都没来找过他问问题。这是种神奇的效应:一旦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所依赖的时候,那个被依赖的人就会因此产生责任意识,似乎自己就应该用全部精力去保护和培养对方,把对方看作自己的一部分来细心呵护,而这就跟兄弟姐妹差不多了。

而一旦那个依赖对方的人突然停止了自己依赖的行为,突然拒绝,亦或是突然销声匿迹,这都会使得被依赖的那方心寒无比——似乎是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似的,即使这件事情跟自己根本没有关系。照这样看来,教师绝对是一种付出灵魂代价的职位,毕竟,他们日夜都被人依赖着。

“那个学生明明摆出一副诚恳求学的样子,按理来说是有许多知识是不会的——因为之前根本没人会器重她这对理论课的强烈兴趣。”

凭着最后一丝余光靠近小楼,信文才刚刚踏上门前点缀的石板,四下校道的路灯就亮了——天黑了,灯就亮了,不然摸着黑找路的人会摔跤。

他的心情有点奇怪,在咖啡店的时候也是。这段时间,脑中,一个纠结不开的问题一直烦恼着信文:为什么,我会特别的在意这个叫做埃米洛·克莱门斯的女孩呢?

克莱门斯家族溃于一旦,这件事情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可谓是整片霍登地区都为之感叹:那原来可是星昼永耀会中,最有权威的公爵世家之一啊。私通多伊尔,这必然是十恶不赦的,但那个通情达理、为人善良的克莱门斯公爵,他真的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吗?一时间,黎明塔的居民议论纷纷,但岁月一久,这件事情也就自然平息了下来。

那个时间,信文依稀记得自己还在风琴老师的麾下苦练成论。只是这段记忆迷迷糊糊,应该是那时过的太枯燥了,自己也没有怎么在意——他是这样想的。但这样一来,左思右想,自己都跟这个克莱门斯家族没什么关系,那么说,这奇怪的感觉并不是由于家族情缘,而是因为埃米洛本身吗?

“我回来了。”

推开卧室门,信文朝着黑乎乎的屋子礼貌招呼了声。然而,回应他的就只有时钟打着节拍的滴答声。

“那家伙是出去了吗?”见无人回应,信文疑惑的打开了灯。的确,卧室是空无一人的——承诺的床铺被整理的一尘不染,连床单都铺平到一点褶皱都没有的境界。这阵势,怕是要出远门了?

索性拉开椅子坐下,信文注意到身前的桌上有片牛皮纸信件。挪开压在纸上的那根蓝色钢笔,他将纸片捧在灯光下瞥了瞥:

“我要出去旅个游,很多天后才回来——承诺·尼古拉斯。”

“哈,旅游?”信文将纸片随手丢下,马上就摆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自己的学生怎么办,到头来还是别人烦恼。”

窗外,明明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可到了这初夜,住宅楼区的上空遍突然阴云密布了起来。

信文缓步走到衣架前,似乎是想要卸下自己身上高冷的黑礼服。可是,当他准备往外脱的手臂刚刚抬起,一阵躁动便惊动了毫无防备的信文。

“嗖——!”

猛然循声望去,几只有着蓝色火焰般艳丽拖尾的鹰鸟逆风疾驰。它们早已撞碎玻璃,冲破卷帘,一副锐不可当的样子——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墙边默默站着的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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