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见过滚烫的蓝色尸骨，从裂开的头骨里钻出坚韧的花苞。我见过少女扯下其中白色的部分夹在了头发里。像是用她的脑浆所滋养过一样心安理得。
少女的名字是凯美拉。像是地狱爬出复仇的恶鬼般对我露出牙齿笑着，我相信她想表达的是一种甜美。而后崩塌的世界逐渐熔铸，在她背后的花海绽开了末日的图景。粉色长发与满天白花显得分外相称呢。
“纪夜白少爷？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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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同学不去吗？”即使知道不该提起这个人，周考还是小心地问了。
“让他宅死吧。”吴彻头也不抬。
“啊，他想去的话自己就会去的啦。”李扰凑到Black边上看手机地图，漫不经心答了一句。
“啊哈哈，关系真好…”
就算不想跟这群人一起露面，而且他们好像也挺嫌弃自己的，周考还是臭不要脸地跟了上去。毕竟这群人还得看地图，自己岂不要迷路死。
“没必要那么担心的说，”李扰十分善良地转头说到。“考试什么的根本说明不了排名，也就是领个成绩。新学期开始周考也会进步的啦。”
“能活到的话。”吴彻恶毒地补刀道。
“……至于那么恐怖吗？！”周考感觉自己头发根子竖起来了。
这次楼道倒是意外安静，走走也没见到几个人。果然只有干饭时人多，大多数高中生还是喜欢在房间宅着打游戏。周考想道。走到一半在脚步轻飘飘的吴彻后的周考才反应过来。“那个，我知道我问题多了点，但是这走廊是不是和上次不太一样啊？”
【md，这群人是不是想卖了我。这哪。】
“啊啊，习惯就好啦。走那条路到不了会议厅的说。”李扰轻快地走在最前面。
“所以，这不是之前那条？”周考试试探探地问。
“你有脑子吗？”Black终于开口，但很不让人愉快。周考能感觉他现在很想捶死自己，虽然没啥表情。立刻吓得乖乖闭嘴。
高科技真可怕啊。
大厅的款式比考试厅高级了一些，但是也差不多。大的像是恶灵古堡，事实上也就坐了五分之一，仍然显得人多的吓人。如果气氛搞阴郁点简直就是B级恐怖片包场，可惜的是装饰的很豪华，至少很先进。机器人满地乱跑端茶倒水。中间一个面积约占场地一小半的巨大主席台上摆着两个老式的大椅子，一层层的垫子豌豆公主去坐都没问题。中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机器人，造型做得很喜感，让人想一脚踢飞。
左侧椅子坐的少年一头乌黑整齐的及颈短发，双眸修长，曲线柔软，容貌俊美，是属于人群中十分瞩目的美少年，保持着文雅的微笑端正坐着，改良过的黑色西装很修身显瘦，膝盖上摆着一个奇怪的黑色盒子。右侧坐的则是一个身穿棕黄条纹吊带长裙的少年，亮棕色的长发分两股扎起。冷艳的面孔画着淡妆，把腿往扶手上随便一搭，坐姿一副嚣张的优雅态。白皙纤细的手腕下垂着托住了下巴，懒散的垂眸俯视着人群。
周考的头又疼起来了。下意识的朝李芝芝相反的方向缩了缩。
李芝芝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眉角跳动一下，随后不耐烦的神情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周考开始吓了一跳，随后反应了过来他没在看自己只是在盯着边上的李扰。自从踏入大厅以来，李扰就没有保持一贯的笑容。周考看见他耸了一下肩膀，然后快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欸——那孩子。”李芝芝上半身倾斜了一下，左手十分激动地朝人群中挥了挥。
周考刚要走过去，结果前方所有的男性几乎同时举起手来回应，险些没被打回去。
“讨厌啦，看不见人家可爱的弟弟了。”李芝芝蹙着细眉重新把手放在下巴下。“这群傻」逼瞎吵吵什么，人渣。”
“弟弟什么的不用着急，芝芝你的话其实想见就能见吧。”黑发少年十分轻松地说道。直视着前方，没有移开视线。
“说得轻巧。”李芝芝翻了个白眼。“最欠揍的男人果然还是你呢。”
“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我还真是荣幸。”
李芝芝响亮地啧了两声，继续探头看他可爱弟弟的去向。
台下的人是听不见加大隔音壁上人的对话声的。何况早就乱成一大片。Black把耳机调高了音量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周考则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流推到了后面。转头已经不见了吴彻，只能抓紧抢到一个座位老老实实待着。周考的位置比较靠边，坐在他里面的是一个高挑的短发少女，银色的发丝夹杂几缕粉色挑染，右眼戴着单片眼镜，修长的手臂上有着适当肌肉的优美轮廓，神情严肃和吴彻有的一比。周考没吱声，经过李芝芝的胖揍后他意识到不是每个穿裙子的都是女人。老实地把视线移开了。
演讲台上的机器人长官极力想要维持秩序，但是毫无作用，劝架的机器人倒是被打坏了好几个，妖魔鬼怪到处乱窜。两位会长大人闲了吧唧的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周考瞥了一眼沉默的银发少女，却看见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口。
周考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门口是四个人吃力地举着一张垫子，一个身穿华丽欧式礼服的黑红发色的少女懒懒地斜卧着，左手翘着小指举着一支焦黑的手杖有气无力地挥动着，在进入大厅时很刻意地打着长长的哈欠，随后砸了咂嘴。“这群渣泽真有够聒噪的~”
少女的声音也是怠惰的，懒懒的，像是没吃饱饭一样有气无力的，像是喝下了圣水的恶魔，蜿蜒而柔和。语尾轻佻的吊起，形成了挑逗般的意味。她声音很轻。但同时几乎整个大厅安静了一倍，换之的是窃窃私语声。包括李芝芝也立刻抬起了头，两眼放光。
“欸？雾迟酱也会来开会的吗？人家还以为这次都是无聊男人。”
陈皓目光微转，笑容丝毫不变。
“方雾迟吗，之前她的确不怎么参加呢。”
“毕竟没人会强迫神级来干这种无聊的事吧，…除了咱俩之外。”李芝芝很不爽地嗤了一声，朝陈皓看了一眼“况且还是和你这种乐在其中的家伙。”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什么啊，你不会好好说话吗，跟人家也要打官腔？”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在打官腔。”陈皓闭上了眸子微笑。“这就是我的讲话风格。”
“那就更无趣了。”李芝芝移开了视线。
方雾迟被那四个酷似奴隶的人抬到了最高的座椅边上，慵懒地伸出左腿，慢慢滑了下去。像是中世纪剧场上的人一样的夸张的情态坐下，边上立刻有人在她背后恭敬地放了一个垫子。
周考听着身边嘈杂的议论声“那个神级吗？”“这次破会有三个神级出面？”“有两个还是大美女哈斯哈斯。”
周考苦笑一下，看着前排高举“芝芝我爱你”字样的男生们默默怜悯了几秒。
女生们的议论则几乎全员堆在陈皓身上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这次不是「龙」大人负责主持的吗？她人呢？”机器人长官焦头烂额。
“区区神使，架子有够大的。”李芝芝态度很不屑。
“龙大人不是女生吗。”陈皓看着李芝芝若有所思道。
“你不懂啦。神使那群混蛋没一个女孩子。全是人渣。人家追求的可不是生理上的女性，是内里和外表一致的「女孩子」啦。那家伙内心完全就是个臭男人。”
方雾迟又拖着长长的哈欠，缓缓眨着眼。轻声说道。“芝芝酱，这些渣泽好吵奥，奴家可以宰掉一半吗？就一半~”
上千人的大厅里，她柔软的声音每个人却都听的无比清楚。瞬间又安静了一倍。包括大隔音台上的李芝芝也听的清楚，眼睛里立刻夸张地冒出桃心:“当然没问题的啦！雾迟酱开心就好了啦~！”
陈皓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淡定地微笑着。
大厅彻底安静了。
方雾迟叹息一声，一副柔弱的表情举了举手杖。随后直直地倒在了垫子上。登时举座皆惊，半天死寂之后传来了少女细微的鼾声。那四个裸着上身纹身稀里哗啦的男人用黑衣人的姿势站成一排，沉默地站在方雾迟身后。
只是为了制造睡眠环境而已吗，神级还真是任性。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她还真是开会就睡觉的类型啊。”陈皓笑道。
“好啦，好啦。”机器人长官没有错过安静的机会拍了拍机械手。“我宣布，第二十一届四十六级八班52楼经级例行会议兼表彰大会现在开始！”
稀稀疏疏的掌声。陈皓在鼓掌。李芝芝打了个哈欠把脸朝里。周考尴尬地拍了几下。
“年度总结，感谢学生会的例行公事，十年未变。虽然会长奥古斯汀大人有公务未能莅临现场，但是两位副会长——陈皓大人，李芝芝大人的亲临让我等不胜感激！学生会的丰功伟绩永不被抹杀，实在作为的确对得起制定规则的志高特权，我等定要在学生会的领导下，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呱呱呱呱呱呱呱，快点鼓掌！”机器人长官急不可耐地拍着手，下面的服务机器人立刻柑眼识地同时鼓起了掌。
陈皓还在鼓掌。李芝芝的脸更靠里了。周考拍不下去了。
啊，真替他们尴尬。
“然后是第三部分！”机器人长官喊道。
“第二。”陈皓提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二第二，第二部分，成绩公布！各位现在看到的是自己这个月总共积累的学分！”它停顿一下，如果机器人有语气的话，必然是笑着的。“通过杀戮，掠夺和虔诚的力量！”
【无趣到了极点。】有人想。
“一学期的学有所获后，优劣分析的表彰——”
【真恶心。】有人想。
“各位看向自己的成绩面板，经过保密，只有你自己看得到自己的总积分和排名。各位应该明白自己在下一轮的处境了吧？！”
周考低头，看见面前扭曲的类似G形的字样慢慢变成了切实的文字。
166721。
机器人长官小声咳嗽两下，收回狞笑:“两位大人，我刚表现的怎么样？”
“很不错哦。”陈皓温和地一笑。
机器人愣了一下，随后害羞的捂住了显示屏。“欸呀~”
虽然不能确定高低，但反正是个很大的数字。周考沉默地思索着。那应该差不了。
“各位应该都看到啦，那么也做好心里准备了。第三步骤——批判时间！”机器人长官架着麦克风，声音正好是令人烦躁的音量。“由学生会两位大人亲手负责，被选中的孩子们，跪下来感恩代谢吧！”
与此同时，李芝芝消失在了座位上，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大厅玻璃全部碎裂，喊叫声和脚步声不绝于耳。周考吓了一跳，身边的少女冷静地坐着，身周有几个人想站起来，但都没动。最高的座位上酒红发色的洋裙少女翻身朝里继续睡着。
骚动几乎一瞬间就被平息了。李芝芝站在大厅中央，脸色无悲无喜地松开手，什么东西落到了地面上，滚动了两下，拉出一串暗红的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尖叫声。
第二排一人的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倒在了邻座的身上。邻座吃了一惊，试图推开他时发现头颅已经不见。
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站起跑了出去。没有人阻止。
“哎呀，平时都是神使大人主持的也没见乱成这样。”机器人长官挠了挠光脑壳。清清嗓子喊道。
“正如大家所见，成绩最低级别的五千人中已经按李芝芝大人的心情随机抽出了二十五人处刑，还望大家努力学习或者努力挣钱，不要成为下一批二十五人！与此同时。成绩不咋样的同学们，可以幸运地看看自己的排名是否有变动…”
【哈？】
周考揉了揉眼。
【有人死了？】
【那它在扯什么淡？】
陈皓把黑盒子优雅地放在了地上，堆成一堆的尸体有规律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那个小巧的盒子，像是饕餮的嘴巴，血液都慢慢浮起，地板亮洁如新。
【开什么玩笑？】
哭声与惨叫声淡了下去，每个神态恐惧的人脸上都有着绝望与淡然的神情。
【习惯了？搞笑呢。】
李芝芝像正常人走路那样，走到了自己的椅子边，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洁白的袖角沾着一点暗红，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那家伙杀了人吗？那一瞬间杀了二十五人吗？】
脖子的断面断断续续地呈现在周考眼前，喷涌出流线型的血花。
【哈？哈？】
胃里有东西在滚动。
周考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捏了一下自己的人中。
【……不就是死了个人。】
【…………吐出来可就糗大了。】
他的神态冷静了下来，睫毛慢慢垂下。
【………………妈妈，帮帮我。】
李芝芝侧着眼睛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快速地移回了视线。陈皓淡定地微笑着，左手指骨微微颤抖了一下。
「阿拉。还真无情呢。」金发少年抱着臂，微笑着朝光源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