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的行动一向以光明正大——又或者说大张旗鼓——著称,所以瑞尔莱斯一行人为了立威,便没有选择使用传送魔法或者时飞行魔法,而是步行赶路,好让全体魔族知道,教廷来了!——
第一周,他们步入了第一个魔族的城镇,镇里的村民都听闻了前线战败一事,百万大军无人生还,甚至人族处还传来此事为一人所为的传言,所以,在教廷到来的第一时刻,小镇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杀死了百万大军。
教皇没有一同前来,所以教廷三十余人,以瑞尔莱斯为首,健步向前。
教廷的人神情是傲慢的,步伐是傲慢的,连神圣的教服也同样是傲慢的——至少在魔族人眼里是这样的。
明明只是昂首阔步,面容庄重严肃,但不知为什么,镇里的人就是感觉窝火,只觉他们的神情里尽是蔑视。
终于,几个魔族青年忍不住了,他们约好一起去偷袭这群狂傲的法师,可惜,在人群中的他们刀刚出鞘,便被几位长老轰得粉身碎骨。
那几个魔族青年的碎块溅射到周围的群众身上,人群立马骚乱了起来,与此同时,为首的青年似乎在和施法的几位长老争论着什么,但混乱之下没有人听得见内容。
第二周,魔族多个外围大型陈镇与魔域皇家失去联系,接着便传来教廷的消息:释放所有人族奴隶,否则就拿魔族的命来双倍偿还。
第三周,魔域皇家回应,会以最高规格善待所有人族俘虏,但暂时不准备释放,希望教廷能到魔域皇城进行商谈。
教廷的人很清楚,魔族贵族是想多留一张底牌在手上,让人族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对教廷来说其实无所谓,他们并不担心会因此影响大局,对他们来说,只要能保证人族安全就足够了,这是实力给他们的绝对自信,无论对手如何扑腾,都脱离不了他们的掌控。
第四周,教廷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魔族的皇都,从两国边境到魔域的中心,他们可以说是贯穿了大半个魔域,对于瑞尔莱斯来说,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毕竟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天天被逼着学习魔法,没什么机会出门,所以他连人族都不甚了解,更别提什么魔族了。
尽管一路上已经见识了不少异域风情,但一到皇都,他仍旧忍不住称奇。
进入皇城并没过多久,魔族便派使者过来迎接,使者一共七人,全都打扮得极为干练整洁,四女三男全都面容上佳且看上去温文尔雅,和人族一样,魔族的每一位使者和外交官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他们不仅要有足够的能力,还要有上乘的外观,毕竟的在外貌的辅助下,对方的态度也会相对平和,对谈判也可能会增加几分机会。
瑞尔莱斯等人,在几位魔族使者的指引下走向了皇城中的最高会议室。
虽然主教多次嘱咐过,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要东张西望,时刻保持法师的优雅和统治者的傲气,要记住,在自己心智尚且比不过那些老狐狸的时候,不露破绽,便是最好的防守,只有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内心想法,才有可能在会谈中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将利益最大化。
可惜的是,当瑞尔莱斯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被这里的皇家建筑和传统艺术所吸引,他灵动的紫眸在不同的景物见跳跃着,脸上一副心中若有所想的表情。
这里不同于人族皇家的金碧辉煌,也不同于教廷的神圣高洁,魔族的整体设计显得低调、内敛,建筑和装饰的材料多以石质或木质为主,稀有金属和宝石的用量极少,但四者的结合非常协调,就好似湖心雪夜中含一片小舟,失之便显单调,增之有显多余,可谓是检阅式美学的典范了。
瑞尔莱斯心想:“魔族和人族还真是相似,不仅仅是外观,连审美上也是。”
他的内心随之增添了几分就立场来说不应有的,对魔族的亲切和同情。
一位心灵系十重的女长老感知到了瑞尔莱斯的情绪波动,为了警醒他,长老向他释放了几个五六重的精神攻击。
出于对教廷长老们的信任,瑞尔莱斯并没有特意去防范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长老的几个魔法全部命中,给他的头部造成了不小的刺痛。
“打起精神!这里不是我们人族的地盘,更不是教廷!胡思乱想前先好好想想后果,这毕竟是魔族皇宫,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什么级别的强者,如果四系法师或者三系战士在你不专注的时候全力偷袭,一样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万一你失去了战斗力,赔上的可不只是我们性命命,还有全族的命运。”
瑞尔莱斯对于长老的说教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他明白这是他自己做的不够好,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还不能有丝毫放松,所以他晃了晃有些刺痛的脑袋,恭敬的回答说:“是,谢谢长老教诲。”
没过多久,他们便到达了最高会议室门前,几位使者恭敬地推开古朴的大门,会议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会议室和人族有些差异,人族习惯使用圆桌,而魔族使用的是长型方桌,领头人分别坐在桌子两头,两边阵营的人分别坐在两侧,这大概是因为文化差异引起的吧。
方桌的一侧和一头已经有一批人就座,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面容白净,一头红发,额头上有魔族男性标志性的双角,只是他的角更显华贵,明显是贵族的血脉,身上穿着纯黑的金边礼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古朴华贵的上位者气质,整体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顶级的美男,只是看面相,他似乎有些紧张以及......愤懑。
离他最近的两人都是貌美如花、长发及腰的女子,其中一人一看便知是青年的妹妹,因为她和男子一样一头红发,额头上同样是一只漂亮的角,只是她的角要更加小巧可爱,事实上不仅是她的角,这位女孩圆圆的小脸蛋,以及她天真无邪的眼神,都表现出她的年幼,虽然年幼,但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像是在宣誓自己将来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另一位女子看上去同样是二十余岁,黑色长发被绑成干练的马尾辫,额头上的角似是黑曜石,她生得一副漂亮、如羊脂的瓜子脸,鼻梁高挺,眼睛如同黑宝石,犀利而冷静,漆黑的制服能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却包裹不住她的性感,衣服被胸前的浑圆撑起,让人不由得期待某物从衣服里蹦出的美丽景观,修长的腿被黑丝包裹,大腿被黑丝口微微勒住,那一丝丝凹陷直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剩余的便是一众面容严肃、年龄稍长的高官,以及他们身后几位严阵以待的护卫。
当瑞尔莱斯等人进门后,所有谈判桌上的人都象征性地起身迎接,期间两位女子的视线就一直对着瑞尔莱斯,不是因为他长相阳光帅气,而是因为魔族高层都知道,他就是传言中那个击杀了百万大军的怪物。
“似乎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呀。”小女孩心里想着。
而黑发女子想的是:“该怎么利用这个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少年呢。”
剩余的人内心只有对这个少年传说的能力的怀疑,认为只是教廷想包装一位他们的继承人罢了。
双方连寒暄都没有,就直接请教廷众人就座。
当所有人都坐好后,黑衣青年便开口:“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讨论和平条约一事......”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位教廷地位崇高的长老打断:“你们的皇帝呢?这种事情真的不让他亲自参加吗?看样子魔族似乎不太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黑衣青年面露不满,但还是好好地回答了长老的问题:“我叫萨卡,是魔族的大皇子,也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因为父皇近日身体欠佳,所以今日的会议只能由我来负责,我想我应该有资格代表这个国家。”
长老进门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的话只是故意找茬罢了,他想展现的就是教廷严苛、高傲的一面,也就是所谓的唱黑脸,所以就算皇子已经表明了身份,他又故意将矛头指向了另外两位女子:“皇子殿下倒是有资格参与,但是这两位女子又如何?什么时候连小孩子和王子的小妾也能到这种地方了?”
语气里带有蔑视和嘲讽,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皇子瞪着这位有些不知礼数的长老,似乎有些气愤,不等他开口,黑衣女子就起身微微向教廷的各位鞠了一躬,胸前随之涌起一阵波涛,如此凶器让瑞尔莱斯这位小年轻看得有些心潮澎湃。
女子回答说:“鄙人并非皇子殿下的妾室,鄙人叫菲尔,是最新上任的魔族外交总长官,而身旁的这位,”她示意小女孩起身鞠躬后接着介绍,“她叫艾尔玛,是皇子殿下的亲妹妹,将来也将任职于外交部,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她见识一下。”
教廷的各位长老都多少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位女子的年轻,毕竟这个年纪就担任一个国家的总外交官,可以说她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了,不过一想到身旁还坐着的这位下任教廷主教,他们又突然觉得女子的天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位刻薄的长老似乎并不领情,言语中不留丝毫情面:“既然如此,你们是该好好和我们谈谈了,不然魔族可没什么‘将来’可言!”
菲尔仍旧面带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被长老的话惹恼:“当然会好好谈,这也是我们请各位到这里的目的不是吗?”
会议终于开始了,长老们和魔族的外交官唇枪舌战,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所有人憋得满面通红,谈判过去了数个小时,一个个条件依次列出,但两方几乎没有一条能完全一致同意。
“魔族可以割除三分之一土地,赔偿所有战争损失,释放所有人族人质和奴隶,但我们要求允许两国联盟,允许合法人口流动,移民等。”
“我们要的东西只有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传教权,别的任何条件我们都不需要,也不会同意联盟。”
固然,魔族开出的条件确实好得离谱,但教廷不可能去接受,因为要知道两点:
一、教廷此行的目的并不在利益,而且国土之事不归教廷管,教廷管的只有人心和传教,国土的事情应该去找人族皇室去谈。
二、魔族这个民族自尊心极强的种族,从来没有提出过希望两国人口流动的诉求,而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件事,再加上之前无法理解的举全国之力进攻一事,这连续两次反常的举动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魔族可能另有企图。
心灵系的长老展开了严密的精神连接,给瑞尔莱斯传声道:“轮到你了,演好点!”
瑞尔莱斯同样传声回答道:“是。”
只听闻到一声闷响打断了正在争执的众人,之后便是瑞尔莱斯高傲的言语。
“行了行了!都闭嘴!”
瑞尔莱斯刻意表现出不耐烦的纨绔子弟形象,言语中也带上了几分厌烦,双腿更是猖狂地摆在了会议桌上,虽然演习过多次,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有些紧张,“你们魔族如今可没有资格和我们谈什么条件,你们还以为你们是当初那个手握百万大军的大国吗?这场会议对外说是谈判,其实只是给你们最后的面子留一块遮羞布罢了,别得寸进尺,更别尝试挑衅教廷的仁慈!”
话音一落,不少魔族官员面露颓唐,是啊,他们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资格和对方谈判呢?
护卫们的双手不自觉地握上了刀柄,手臂青筋暴起,还阵阵发颤,看得出怒不可遏。
瑞尔莱斯紫瞳微眯,泛着危险的光芒:“所以,我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废话,现在,就给我把人放了!”
菲尔咬紧牙关,面露难色,没办法,不管外交官能力有多强,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几乎什么都谈不成,什么都只能被动接受。
突然间,她的眼神从迷茫变成坚定,显然,她决定甩出最后的底牌:“教廷的各位,很抱歉用这种卑劣的方式,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的条件,那几百万人质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瑞尔莱斯讽刺地笑了笑:“哈哈!你是在威胁我?你在教我做事?”
话音一落八系十重的气势狂暴地向外狂涌,压得菲尔等人喘不过气来,护卫们纷纷拔剑,随时准备迎敌。
菲尔顶着压力,注视着瑞尔莱斯如深渊般的紫瞳,坚定地说:“抱歉阁下,就是威胁!”
接着菲尔等人迎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魔力气流,那凝练得如同液体的魔力气流。
随着一声响指,无数灰色小球出现在瑞尔莱斯身后,魔族护卫们立刻挡在官员们的身前,面容紧张,如临大敌,而这位掌握庞大魔力的青年依旧是云淡风轻,又一声响指,小球齐齐向外涌去,形成的法阵散落在整个魔域的各个角落,哪怕远在天边也可以看到魔域被什么色彩斑斓的东西笼罩着,但这法阵并没有发出如同传闻中声势浩大的攻击,而是不久后便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整个会议室寂静了数分钟,落针可闻,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直到一位传令官闯进会议室:“皇......皇子殿下,有要事上报!”
萨卡神情紧张,在如此气氛下,他也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瑞尔莱斯,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皇子,又用那纨绔的口吻说道:
“说便是了,紧张什么?”
传令官看了一眼皇子殿下,得到对方点头回应后,断断续续地说道:“根据传信,人质......几百万人质全部不见了。”
语气中透露出对自己得到的信息的怀疑。
......
此时皇城的郊外一瞬间变得人头攒攒,每个被传送的人质都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