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顿-凯莱定理？啥玩意？”物理研究生院拓扑组研一的李明学长面对我的提问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脸上很快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问苏静去，这东西他说不定知道。”
“我昨天问过苏静学长了，他说他好像有点印象，但具体想不起来了，让我来问你。”
“问我也没用啊，线代都多少年以前学的科目了，而且你就给我个定理名字，不给数学表述，这我知道个鬼啊。”
“哦，其实，它的表述是这样子，如果这个满足这样的形式，则这样……”我连忙拿起纸和笔，刷刷刷地写下两行式子。
李明学长盯着上面的式子看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噢，这个东西我有印象，在哈密顿的书里看到过。”
他这样说完，然后顿了顿，看着我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尴尬地点了点头说：“这我真看到过。”
“那这个定理要怎么证明？”
“不知道。”学长飞快地吐出这三个字，除了脸颊微红以外，连眉毛都不带皱一下。
“噗！”坐在一旁，正拿手机看着动画的克丽丝学姐听到我们的对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学姐你会证吗？笔给你？”李明学长就像找到了救星一样，赶忙把我递给他的纸和笔推给学姐。
克丽丝学姐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你别指望我呀，我本科是学化学的，线性代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懂，难道要拿来解炼金矩阵吗？”
李明学长嘴角一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纸和笔。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学长，你真不会证？”
“不会就是不会，我骗你干嘛？”
“可是你都发了4篇一区论文了，还是从基地班保研上来的……”
“那又怎么样，苏静一区论文光这学期就发十几篇了，教授们都夸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不是一样不行吗？我们物理系又不用学数学证明，你要是对这玩意感兴趣，就自己找时间推推看，反正大概就设个伴随矩阵，然后加加减减，做几个变换，运气好就推出来了。运气不好我回头借你个账号去逼乎问问，这种东西就那里的人最擅长了，说不定都已经有人问过了。”
“好吧。”看他一脸不痛快的表情，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克丽丝学姐有些好奇地问：“不过小师弟，你怎么忽然对这条定理感兴趣了？”
“昨天晚上看了一本学霸小说，上面正好提到了。”
我满脸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原因。李明学长听了在边上冷哼一声说：“真正的学霸才不会像小说里那样装逼，而且就算装了，也不会像小说里那样，有那么多人来捧。”
他这样说完，然后用手托着腮帮，一脸不爽地看向一旁。
“你知道陈谨润老先生吗？”他问道。
“我知道，对哥德巴赫猜想有巨大贡献的那位，对吗？”
“那你知道社会上的人是怎么看他的吗？就说我上个月出去拉赞助，有家科技教育公司的老总就跟我说他虽然尊重学术，但绝对不希望他将来的学生和孩子变得跟陈谨润一样，还说老先生跟个半拉白痴一样，饭也能忘了吃，话也说不好，干点活还没力气。”
“那是因为他不了解老先生。”
“他至少还有个一知半解，上上个月吃饭的那个还说老先生是生物学博士，研究老鼠脑细胞的。”
“……”
“不吃饭，不会说话又怎么样。至少能拐到老婆，那死胖子，开公司教不好学生，人三十几岁，整天一张嘴忽悠，还是个大光棍。”
学长满脸怨念地抱怨起来，其中有几分是为老先生鸣不平，有几分是发泄平日的不满，我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苏静学长摇头晃脑，扭着腰和屁股，脚踩Disco舞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十分**地举起一只手说：“三位晚上好！”
李明学长瞬间对我失去了兴趣，扭头看向苏静学长，笑道：“卧槽，苏静，又跑去蹦迪去了？”
“是啊！接下来的论文还没什么灵感，与其闷在寝室还不如出去玩。”
“你特么，每个月蹦迪的钱哪来的？”
“打工挣的啊，学校门口卖奶茶，一小时薪水二十块。”
“还有没有钱多？借我一点，下个月还你？”
“没得多，早花完了。”
苏静学长笑着说。
然后他在边上找了个位子，拉开椅子坐下，环顾一圈问道：“老师还在医院，这周怎么样，申请的经费下来了吗？赞助有拉到吗？”
“经费那边还是老样子，10万多的经费批不下来，每年能拨的钱就那么点，要匀给各个学院，而且我们的项目还没出成果，说，最多能批5万，还是看在老师面子上。赞助方面也是，钱没拿到多少，饭倒是蹭了好几顿，有个电器商还赞助了我们一台微波炉。”
“那你试试给炉子连个手机，然后把这期的福利彩票中奖号码发给过去的我，如果行得通我们之后都不用担心经费问题了。”苏静学长随口扯了个淡，引得我们一阵发笑。
“行吧，那这周组会到这就结束。经费先让学校自己留着，只有五万块钱，我们总不可能买半台仪器回来做实验吧？”
“买上半台还是下半台？可能价格不一样。”
“我去你的。”
“哎，看来我毕业之前都很难看到这个项目完成咯。”
“这破项目断断续续做了好几年了都，大不了等下几届新生上来让他们想办法去。至少他们不用再自己拿铁丝手车核磁共振仪的核心部件。”
“哎，也是。苏静，明年你考不考博？”
“还考屁，回老家种田。”
两位学长有说有笑地互相调侃，克丽丝学姐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晚上一起吃饭？火锅，我请客？”
“行啊，不过现在时间还早，网吧四连坐走起，克丽丝，去不去？”
“去。”
“学弟你呢？”苏静学长转过头看着我。
“嗯……”我一阵犹豫。
学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项目的事你别太放心上了，科研这东西就是这样，你努力都没啥用，等缘分到了成果自然就出来了。强子中心每年花几百亿搞对撞实验，能不能出成果那还不是得看脸。”
我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结果就被两位学长拖去网吧，坑了一整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