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需要从兔彤与咲迎击异形海魔的时点往前回溯一点。
在远离酒店建筑群的河流入海口处,蕾拉、莫格尼拉以及迦南陀华一如饭前的安排,来到这里取水进行水质调查。
按照蕾拉本来的预定,他们将会在太阳下山后不久就着手进行这件事,但现在入夜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至于为什么他们的行动会比原定时间要晚,那是因为莫格尼拉在将第一批烤鱼给烤成焦炭后,蕾拉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要简单处理就能下肚的鱼生料理,而是继续选择彻底烤熟的鱼作为晚饭。
她的理由很简单——虽然尚未进行水质调查,但入海的河水中,极有可能存在着赫家山兽们身上的那种“病毒蛊”,这片海域的鱼类或许跟山兽们一样,已经在体内累积了这种蛊毒。为了避免中毒的危险,蕾拉姑且是打算用火焰的高温将鱼肉进行消毒。
但在第一批烧鱼烤糊前,她其实因为犯迷糊的关系并没有马上注意到这点,所以在事后也重新向当时阻止她吃下半生不熟的鱼肉的迦南陀华表示道谢。
现在,蕾拉用五个烧杯取来了五分河水样品,跪坐在地上对样品加入了各种试剂进行观察,在她身旁放着的,是一个装满了各式道具与试剂的黑木箱子。
试剂的种类在二十种以上,它们全都是蕾拉凭着自己的知识储存而制作出的药品,每种都有着不同的效果。
“蕾拉,需要给你打个电筒吗?”
莫格尼拉以流氓蹲的姿势蹲在蕾拉,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蕾拉在做的什么,但姑且还是问了一下自己能帮上些什么忙。
“不要打电筒,电筒的光线太强,你在箱子里找一个白色的冷光灯。水的变化实在是太过细微,以我的夜视力也无法做到准确的观察。”
蕾拉虽然跟莫格尼拉不同,不是掌管夜与死的死息之龙,但也有着相当程度的夜视力。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在完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把握河水样品的情况。
事实上,她大可不必在取样地进行水质调查,完全可以先将样品带到有灯光的地方。但在开始了测试后,她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眼前的样品所吸引,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它事情。
莫格尼拉与迦南陀华也不加劝住,那是因为,他们都被这位少女认真入神的姿态给迷住了。
在取样、测试的工作重复了十次左右后,蕾拉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有所舒缓:
“能够确认,这条河中的确存在着我之前提到过的病毒蛊,但是我还是没能调查出它们的作用。看来还是只有蛊毒的制作者才知道诱发蛊毒发作的条件。不过还是有其它明白了的事情,比如说,这种蛊毒跟普通的病毒一样,受不了高温,这可以说是它的弱点之一。另外,其它还有……”
蕾拉现在与其说是在为莫格尼拉还有迦南陀华解说,倒不如说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一边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一边取来新的样品,打算继续进行测试。
就在此时,骷髅武人的斩刀发出了一声铁铮。
同时,莫格尼拉也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怎么了?”
蕾拉察觉到了两位同伴的杀气,也不禁紧张起来。
下一刻,迦南陀华疾步冲向河的方向。
一闪。
那是蕾拉用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斩击。
剑刃没入水中,其利落的斩术甚至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在蕾拉总算反应过来之后,一个首级已经掉落在了岸上。
那是一个类似章鱼、八目的魔物头颅,迦南陀华在斩杀潜伏于水中的这只魔物时,只将魔物的头颅挑到岸上,因此魔物头部以下的尸体已经随着水流流走。
即便如此,蕾拉仅仅靠魔物的头颅就一眼辨认出来这到底是何种魔物——她的知识储存量,便是有着如此渊博的程度。
但是,她的脸色却明显地变差了,并低声地沉吟道:
“为什么,早已被自然进化法则所淘汰的物种,会重新出现世上……”
“蕾拉,你知道这是什么魔物吗?”
莫格尼拉盯着魔物的头颅问道。
魔物虽然已经死去,但其神经尚保存着一定的活力,因而章鱼触须一般的胡须还像虫子一样蠕动着。
蕾拉进行了一次深呼吸,整理好了思绪后,便想两位同伴道出魔物的真身:
“这是在太古时期就已经灭亡的海生魔物——‘亚特兰蒂斯人’。在久远的过去,它们曾经时海洋的霸主,甚至在海底建成了巨大的帝国,但因为后来地球这座‘伊甸园’在某个时期,天空大海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无法适应的亚特兰蒂斯人躲进了它们所建立的深海帝国当中,即便如此,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灭亡的命运。没错,它们早该全部灭绝了才对的……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被蕾拉成为“亚特兰蒂斯人”的魔物,其头颅所流出的蓝血开始在岸上漫开,散发出了强烈的腥臭。
蕾拉皱起眉头,不仅仅是因为难以忍受这股臭味,更是因为大脑在高速思考。
良久,她突然拿起一杯尚未加入试剂的河水样品,往魔物的蓝血上泼去。
顿时,蓝血发出了“嘶嘶”的声音,释出了更加刺鼻的味道,那情景就像是浓硫酸遇到了水一般。
“没想到被我蒙对了……”
蕾拉看着眼前的情形,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脑海进行着各种推论。
当然,这个时候莫格尼拉一定会习惯性地向蕾拉作出提问:
“你是指蒙对了什么?”
蕾拉咬了咬下唇,说道:
“以下是我的推论——跟古老传说中的描述不一样,亚特兰蒂斯人其实并没有完全灭亡,只是一直潜伏在深海当中。而我所指的‘蒙对’,则是‘它们果然还是对现代的环境相当的不适应’的这件事。你看,即便是这种处于休眠状态的病毒蛊,竟然会对它们的血液产生这么直接的效果,这就证明了,它们极度缺乏免疫现代病毒的能力。”
“那你还推导出了什么吗?”
“还没有……我现在唯一能明白的是,情况变得复杂了,需要考虑的事情变得更加的多——明明我们只是来检测水质的。”
说罢,蕾拉便陷入了沉默。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是‘亚特兰蒂斯人’还有‘病毒蛊’这两个完全搭不上线的两件事,而她现在正在思考的,则是两者之间的关联。
与此同时,迦南陀华再度握紧了大斩刀,让这块精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刃鸣。
“迦南陀华?”
蕾拉再度被这位骷髅武人的杀气所惊,不禁停止思考望向了他。
迦南陀华只是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便率先往某个方向前进。
蕾拉与莫格尼拉对视一眼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步行了大概一分钟,他们来到了一片海滩。
躲在岩礁之后的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位绯瞳白发的神明与一位樱色瞳发的巫女迎战百只亚特兰蒂斯人的景色。
“死兔子——!”
曾被兔彤毁掉一眼的莫格尼拉,心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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