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的内壁上写有由龙族文字编写而成的术式——未歌的这一发现让众人产生了新的疑问。
最先行动起来的,依然是最为年长的兔彤。
她靠到海螺边上,向内里窥视,发现的是一片密集的符文:
“这的确是龙族的文字——鳞文。但鳞文只有龙族还有【龙血者】才能读懂。千莲大人,铃铃,你们过来看看。”
两人应声走向兔彤身边。
“小彤,能先让我问一句吗?”
“怎么了,千莲大人?”
“这是叫做‘鳞文’对吧,但我从来没有见过鳞文,你把我叫过来有意义吗?”
“不是的,千莲大人您其实已经见过多次鳞文了。您在使用龙之力时身上浮现出的龙鳞咒铠,那就是鳞文的一种。对龙族来说,鳞文的知识是存在于龙之血之内,而非大脑当中,铃铃与身为她的契约搭档的您,只要看到鳞文,就能本能地理解到其中的意思。而这反过来也是妾身等人无法解读鳞文的原因。”
“是这样吗?”
千莲试着回想起使用龙血者力量以及化身为龙王时的情景,发觉自己的确如兔彤所说,能够理解到龙鳞咒铠还有咆哮光炮阵式上的文字的意思,所以最后接受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向铃铃招呼道:
“大蜥蜴,我们开始吧。”
“嗯。”
在那之后,这对搭档一同往海螺内壁望去,过程中,两人的肩膀黏得太紧,以致天语与雪华两人生出微微的醋意。相比起来,千恋与未歌却没有太大的反应,那是因为,前者是一位心胸广阔的妹妹(雾),后者虽然总是想攻下千莲,但本人对千莲的感情却不是“恋”,而是一种“渴望成为同伴”的感情。
而在观察了足足五分钟后,千莲与铃铃双双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看出上面写着了吗?”
兔彤见两人的视线已经从海螺上移开,不禁问道。
“完全搞不懂!跑进脑袋里的信息全都是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图案。”
铃铃从海螺边上离开,一屁股坐在床边,泄气地抱怨着。
“奇怪了,为什么会读不懂呢?”兔彤感到困惑,转而望向依旧跪坐在海螺边上的千莲,“千莲大人,您呢?”
千莲用双手撑着地面将身子后仰,长长地吁了口气。因为刚才看得太过入神而一直没怎么变换姿势的关系,他的脚都压得有点麻了。
而他的表情也比嘴巴先一步向众人传达了他也没有得到什么乐观的结果:
“跟大蜥蜴一样,也是一些我没有见过的文字还有图案。小彤,鳞文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只要我和大蜥蜴看到就能本能地理解到其中的意思的吗?”
“这是可以确定的。但为什么您和铃铃读到的却是意义不明的图文呢……”
因为新到手的线索再度中断的关系,兔彤也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相反地,千莲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说道:
“谁帮我拿一下纸和笔。”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未歌,她说了一句“等等”后就离开了房间,不久后就取回了黑色和红色的两种圆珠笔还有一大叠空白的A4打印纸交到千莲手中。
“你还特意准备了两种颜色的笔呢。”
千莲不禁感叹道。事实上,他正好想用两种不同颜色的笔,但在刚才提出纸笔的需求时一下子忘了补上这个要求。
但未歌其实并没有读出千莲的心思,她只是尽可能地将千莲的指示完成得更完美而已。千莲虽然在心中对这位少女的细心与周到的办事方式感到佩服,但嘴上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称赞她。因为他知道,一旦把称赞得话说出来,这只小狐狸就会高兴地把尾巴翘起来晃来晃去。
“千莲,你打算做什么?”
在不问理由地满足了千莲的需求后,这只小狐狸才终于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我想将我和大蜥蜴看到的奇怪图文写出来。你说过那是用龙族文字写成的术式,对吧。我和大蜥蜴能够读懂鳞文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能将鳞文直观地在脑海中形成相应的图文,但这不代表我们能够理解‘意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在咒术方面缺乏必要素养的我们,只是将‘外语’机械地翻译成‘另一种外语’,而不能理解图文编写成的术式的含义。所以我打算将看到的图文复写出来,说不定你还有小彤能看得出其中的含义。”
“原来如此,亏你想得到。”
未歌不禁对千莲的灵活变通感到惊讶。她对千莲的印象本来是定格于“行动派”,但现在看来她也不得不要修正一下固有观念——眼前这位少年的头脑,说不定跟自己不相上下。
但她姑且还是多问了一句:
“不过要誊写没有学过的文字会不会有点困难啊?”
只见千莲露出了稍显自负的微笑: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可是蛮有信心的。暗示自己不去理解文字的意思而是将它们当成单纯的图像来记忆的话,我就可以利用短时间的图形记忆力来进行复写。”
而在这种时候,不远处的铃铃则是用固定的台词吐槽道:
“又来了,讨人厌的优等生气场……”
紧接着,千莲就开始用两种颜色的圆珠笔交替地将他在海螺内壁中读到的图文复写在白纸之上。多张空白的A4纸张,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逐渐地被密密麻麻的咒文填满。
顺带一提,因为等待千莲的过程太无聊,大家在半途中就离开了天语她们的房间,到酒店一楼大厅吃早饭去了。
而少女们当中的未歌,则是早有预谋地最先提出要将早饭送到千莲身边并采取了实际的行动,让其他少女失去了行动的口实。所以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千莲两人。而这只小狐狸的目的也是明摆着的,那就是——提高千莲对她的好感度。
“千莲,先吃点东西吧?早上不吃东西又使劲用脑子,血糖会跟不上吧?”
未歌将盛着薄荷味海绵蛋糕的碟子还有甜牛奶放在写字桌上。
但千莲双眼没有从纸上离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就放在这里好了。我不是早上血压低的那类人。”
“看样子也是呢。”
未歌看向千莲的手臂,在那里的,是健康的户外派肌肤还有结实而又不会过分健壮的肌肉。毫无疑问,这是能让青春期的女孩子砰然心动的健康肉体。
所以,这只小狐狸按捺不住自己的小春心,用手指轻轻地戳起千莲的手臂:
“啾啾~”
但被打扰的千莲则是发出了略有不满的声音:
“你在干嘛呢?”
“没有,只是看你的肌肉挺结实的,有点好奇你平时是不是有做什么锻炼。”
千莲眼看已经被未歌打断了,索性停下来休息片刻:
“有是有,但主要是耐久性的训练,并没有对肌肉做过针对性训练。我的师父师母……也就是雪华的父母,他们说过肌肉的大小保持在一定的程度才是最适合习武人的,因为过分硕大的肌肉反而会影响速度以及耐力。”
“嚯~是这样啊。我在赫家时因为是专攻咒术,所以对武术方面的涉猎很少呢。姐姐的话则是专攻武术。”
“是这样啊,两姐妹一文一武呢。”
“是啊。”想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的姐姐,未歌露出了寂寞的笑容,但很快地她又扬起了平日的笑颜,用手抓起一小块薄荷蛋糕往千莲嘴边送,“对了,既然你休息了,那就赶紧吃点蛋糕。我可是特意选了薄荷口味帮你提神的哦!”
“行了我自己来!”
面对已经被塞到嘴边的蛋糕,千莲多少有点自乱阵脚,在拗不过未歌的情况下,他最后只好乖乖地张嘴吞下那一小块蛋糕。
但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意外发生——他不小心将未歌的手指给含住了。
指尖的冰凉在口中扩散了两三秒后,千莲才慌张地松开口,支支吾吾地说道:
“……抱歉。”
而感受到了千莲口腔中的温暖的未歌,也甚是动摇,但她很快就逞强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嘻嘻地说道:
“怎、怎么样,心中对小未歌我的好感度猛涨了吧!我的身体的味道是不是很诱人呢♪”
很可惜的是,她还是口吃了一小下,不然这演技就完美了。
“很可惜,一点都没有涨!”
千莲嘴硬地否认道。但其实早在未歌将早饭拿过来的,他对她的好感就已经有所增加了。不对,其实从阿悲罗王讨伐战时结成合作关系时开始,他对她的好感就一直稳定而缓慢地持续上升着。
为了化解眼前的尴尬,这个对与女生之间的接触还相当生疏的青春期少年,赶紧扯出了另一个话题——而且还是一个“正题”:
“咒文我已经复写了一半以上,与其有空胡闹,你还不如试下能不能初步判断出这个术式的作用。”
未歌也及时地收起玩闹的态度,开始浏览千莲复写出来的符文,很快地,她就开口道:
“这的确是我们东方的退魔师还有妖怪常用的咒术符文,虽然你还没将内容完全复写,但可以初步判断出这个术式的作用是‘守护’。”
“‘守护’?”
“嗯,虽然这个术式更详细的作用要等你将文字完全复写出来才能确定,但这无疑是属于防御和加护的术式。凭着这点我们可以认为,这个海螺是某位龙族赠予小依的护身道具。当然,也不排除这海螺是小依捡来的,不过这个可能性要比前者小得多。”
“那我就赶紧把剩下的咒文写出来吧。”
看到事情变得进一步明朗后,千莲又生出了干劲,一口将未歌端来的甜牛奶喝下后,就继续了复写工作。
而未歌则是坐到床上看着千莲奋笔疾书的背影,不时又低头看看自己右手的拇指食指——那正是方才被千莲含在口中的两根手指。
残留在手指上的唾液还没洗去,就这样风干掉了,未歌感受着这奇怪的不适感,稍稍有点晃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