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那是一个战火暂熄的雨夜

作者:伏夏雪人 更新时间:2016/5/25 23:12:19 字数:4547

月亮上存在着一位神明,在祂所居住的庭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树下有一只捣药的白兔。

曾有一天,这位高居于月上的神明心血来潮来到的地上,遇到了某位凡人男子。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祂当时会问他这句话:

“汝可愿继承吾之神位?”

男子最初抵抗不了成为神明的诱惑,于是接受了祂的邀请,来到月上进行着成为神明的修行。

但是,男子在地上有着一位妻子,在日复一日的修行中,他越发地思念她。最终,他后悔了自己当初的抉择,并乞求月上之神将他送回到地上。

神明对男子很愤怒。

为了惩罚他,祂赐予男子一柄斧头,承诺只要他用这柄斧头斩断庭院中的那棵桂花树,就将他送回到地上。

但是,桂花树很奇怪,男子每在树干上砍出一道伤痕,下一刻那道伤痕就会消失不见——是的,因为这是一棵不死的桂花树。

男子没有放弃,为了斩断桂花树,他付出了比修行时多出数十倍的努力。

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斩断桂花树。

一直看着男子的桂花树觉得他太过可怜,于是有一天,它违背了月山之神的意志,停止树干的再生,使得男子终于砍断了它。

然而,月上之神是知道桂花树打的主意的,但祂却故作不知。最后,祂让男子将已经倒下的桂花树当作木舟,让他乘着桂花树回到地上。那个时候,捣药的白兔因为舍不得桂花树,所以也抱住树枝一同坠落到地上。

终于,男子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地上。

但是,月上与地上的时间流动速度是不同的。

在月上度过十年以上的时光的男子,在回到地上时,地上已经过了数百年之久。

他所朝思暮想的妻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是的,月上之神没有揭穿桂花树耍的小花招,让男子回到地上,就是为了让男子知道,他所思念的人早已不在了。

祂想,这样他总算能下定决心继续之前的修行了。

然而,这个万念俱灰的男子最后却拿起随身带着的那柄斧头,了断了自己。

在那之后,没有人知道独居于月上的神明到底怎样了。

因为,曾在那个广寒庭院中的桂花树与白兔,再也无法回到故乡,只得在地上相依为命,在经历了无数的邂逅与分别后,最终成为了某片大地的新神明。

“以上,就是奴家与小彤的来历~各位还有什么要提问的吗?”

在千莲家中,因为情报交流会的话题突然从“为何赫家要不惜代价夺得桂之神树”变成了“桂之神树与玉兔的来历”,所以当事人的千恋,就以讲故事的方式,讲述了一段有关于自己过去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她并不是主角,而是一个旁观者。

“千恋,我有疑问!”最先发问的,是千莲,因为在千恋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中,他感受到了一处违和感无比严重的地方,“你这个‘奴家’的自称方式是怎么回事?”

没错,虽然是个无关正题的槽点,但对千莲来说,这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个‘奴家’是我获得‘姬千恋’这个身份前作为神明的自称哦。赫家封印楔的拔除以及阿悲罗王封印的松动,让我的力量得以从各种束缚中解放出来。而力量恢复的同时,我作为神明时的记忆也得以恢复。所以现在我有两份不同的记忆混一起,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哥哥你不用担心哦,我还是我,作为月桂的同时更是姬千恋,所以请放心吧。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那今后我会把‘奴家’这个自称彻底禁口的。”

“才不会担这种心啦!不管你来自哪里也好、是不是人类都好,你永远都是我最可爱的妹妹啊!”

在明白了这个奇怪的自称方式的原因后,千莲豁然开朗,忍不住摸起了千恋的小脑袋。对他来说,就算现在得知这些事情,对千恋的感情也不可能有任何动摇。

“哥哥你只有我一个妹妹,所以我当然是最可爱的那个啦,嘻嘻❤”

而千恋也彻底地享受着妹妹的特权,在众人面前肆无忌惮地接受千莲的疼爱。

“喂,朴雪华,你是他们的青梅竹马,跟他们相处得最久。他们平时都是这样黏糊黏糊的吗?我跟我姐姐明明是双胞胎,但关系却一般般啊……”

感到这画面太过刺眼的未歌,忍不住扯起坐在侧旁的雪华的衣袖耳语道。

然而雪华却露出死鱼一般的眼神,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没错,一个妹癌晚期,一个兄癌晚期,都是救不回来的了。不过别担心,时间长了你就会习惯的。”

“……好吧。”

“各位,还有其他问题吗?”

在享受完千莲的摸头后,千恋再度向众人问道,不知不觉间,她代替兔彤成为了这场情报交流会的新主持。

“妹妹大人,我有疑问!”

未歌将歪向雪华的身子重新坐正,恭敬地向千恋问道。现在的她依然没有将那对毛茸茸地狐耳重新隐藏,就连身后的狐尾也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毕竟现在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类或是对半妖没好感的退魔师,所以她难得地不用遮遮掩掩。

“呼呼~这个称呼我喜欢~未歌姐姐真懂得讨好人~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将哥哥轻易让给你哦♪”

千恋露出灿烂的笑容,但要问她此刻的眼中有没有笑意,就真的很难说了。

眼看不动声色的小姑子政策被防下,未歌不禁心里一寒。

——这位妹妹神明,也太滴水不漏了吧?

“出于好奇心,我想问一些跟您的灵力性质相关的问题。刚刚玉兔大人谈到了您的灵力亲和性极高,灵力量也超乎想象的大,在座的各位在受了重伤后依然能够像现在这样保住性命甚至和平时一样自由互动也是因为您通过【桂之咒荫】不断往各位身上传输灵力的关系。但您的灵力并不只有疗愈一途吧?只要您用【咒荫】连接某人,然后不间断地往那个人运输灵力,那岂不是……”

“我大概能猜到未歌姐姐想说什么了。我从小彤那里听过,你们赫家手上已经有了【原初之子·亚当】这张牌对吧?”

“正是。”

“然后你在想,我通过【咒荫】分予灵力的方式是不是能达到跟【亚当】赋予血液的方式能达到的同样效果,对吧?”

“如您所想。”

“很可惜,我无法做到跟【亚当】一样的事情。我的灵力虽然是属于那种‘谁拿去用都不会出现排斥问题’的灵力,但那同时也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对他者的灵髓形态造成影响’的灵力,换句话说,正如哥哥之前提到的一个词,我只是一个‘灵力大矿床’罢了。而且我自身也几乎无法精控灵力去运用咒术,现在用【咒荫】维系大家的性命,也纯粹是用我消耗灵力去代替大家承受‘伤的恶化’而已,跟专职的疗愈系退魔师施以的疗愈咒术不同,【咒荫】中并没有加入任何疗愈效果,所以大家要痊愈的话结果还是要靠自身的恢复力。就连施加在阿悲罗王身上的封印也一样,其实是有同伴事先设置好了巨大的封印术式,我在这几百年间负责提供灵力一直维持封印而已。也就是说,我的灵力可以说是‘万能’,同时也是‘什么都不能’。”

“正如千恋大人所言,”兔彤加入了对话,“就连当年妾身与妾身的同伴们成功讨伐阿悲罗王的事情也一样。我们能够胜利,并不是因为我们摄取了千恋大人的灵力而变强,而是因为阿悲罗王是一位以庞大灵力创造无尽不死军团的【王】,自身没有毁灭性的攻击手段,我们在没有被一击即败的情况下,通过依靠千恋大人的【咒荫】维持着灵力的不枯竭,与阿悲罗王进行长久的消耗战,结果两败俱伤,最后由解放了【月见】的朝露收拾残局。”

“但【亚当】的血是不同的,”千恋接上兔彤的话,“如果说我的灵力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对他者的灵髓形态造成影响’的灵力,那【亚当】的血的实质则是‘能够将他者的灵髓扭曲成与其族之【王】之灵髓最接近的形态’的灵力,让被授予血者化作无限接近【王】的存在。但强行扭曲灵髓形态同时会导致的,就是灵髓的毁灭性损伤。小彤与那边那位未音阿姨之所以会在喝下【亚当】之血后受到重伤,就是这个原因。”

“原来如此……”未歌接受般地点着头,但很快又重新露出困惑的表情,“但人类喝下【亚当】之血后会怎么样?会成为类似【亚当】或是【夏娃】的存在吗?应该不可能吧?就【王】的性质而言,【亚当】和【夏娃】是不是太过特殊了?”

“【亚当】的血对人类而言就只是相当于有剧毒的兴奋剂哦。”回答未歌这个问题的,是坐在未歌身边的未音,“所以你那个赫凡叔父还有另外三个【四宗卫】在喝下纯度极高的【亚当】之血后,依然解决不了那位拿着【月见】的朴朝露。相反,我在连续喝下三份同纯度的【亚当】之血后,尾数长到了六条,甚至还成功打破了【王】化的千莲小哥的防御。也就是说,【亚当】之血对非人之物的效果反而比对人的效果更强。而与【亚当】的力量表现形式完全相反的【夏娃】也是一样的,千莲小哥如果不摄取非人之物的血,就无法活化【原初之力】。”

“明明是人类的【王】,却要依赖他族,在这场不同种族间必须相互厮杀的【乐园圣战】中不是太不利了吗?”

“谁知道呢?我反倒觉得这似乎有着其它的意味。”

未音轻抚起好奇心旺盛的女儿的小脑袋,同时将视线投向千恋,示意将话题重新交回给她。

“那各位还有其它问题吗?”千恋再次说出这句话,“阿悲罗王复活在即,所以现在信息共享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哦,无论是什么疑问,只要是我所知道的范围,都一定会作出回答的。”

“是的,月桂大人!我有疑问!”

这次发问的是咲。

在今天白天的时候,咲曾在兔彤咖啡屋与已经觉醒了神明记忆的千恋见过一面,并从千恋口中得知了天语被朝露附体的消息。她之所以不像兔彤那样将千恋称呼为“千恋大人”,是因为对她来说,千恋在作为“人类姬千莲的妹妹”之前,是“神明月桂”的关系。毕竟她的立场是奉祀神明的巫女。

“请说吧,花咲姐姐。”

“……”千恋口中吐出的称呼,让咲下意识地望向了那个会用“小花咲”称呼自己的兔耳神明,“月桂大人,在正式发问之前,请容我问一句,这个‘花咲姐姐’的称呼该不会是跟彤大人学回来的吧?”

“不是啊,为什么这样问?你叫‘立花咲’对吧,那我去掉‘立’字姓将你称作‘花咲姐姐’应该没问题吧?”

“在下姓为‘立花’单名为‘咲’……”无奈得连自称方式都改变了咲碎碎念着,同时不满地往在她身边窃笑的兔彤督了一眼,“算了,就由得月桂大人您喜欢吧,但这个‘姐姐’的后缀就真的饶了我吧,被桂之神树呼作‘姐姐’怎么想都觉得会遭到天罚……”

“也好,那就叫你‘花咲’吧,反正你外表年龄看上去跟我差不多。”

“对啊,毕竟是‘小不点巫女’。”

坐在千恋身边的千莲趁机起哄道。

“姬千莲,看在月桂大人的份上,现在我忍你。”

“呼呼~哥哥和花咲的关系真好。”

“这小不点人是不错但性格太死板了”/“我跟这种没有王的自觉的【王】的关系才不会好。”

结果,两人马上微妙否认了对方。

“那花咲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是您为我们施加【桂之咒荫】的事。您现在都还承担着封印阿悲罗王的职责吧?在阿悲罗王的封印即将崩溃的现在,您将灵力分到我们身上不会对封印造成不利的影响吗?”

“不会哦,正如刚才所言,我自己是没有封印阿悲罗王的能力的,只是向同伴预先设置好封印术式持续提供灵力而已。但现在同伴留下的封印术式因为赫家封印楔的打下与拔出而遭到损毁,损毁的部分我就算浪费多少灵力都不可能修复,所以我就干脆停止往术式损毁的部分提供灵力。虽然表面上是我在封印阿悲罗王,但事实上阿悲罗王也在束缚着我,现在既然能够保留一部分灵力不用在封印术式上,那将它们用在你们身上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花咲,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不,没有了,谢谢您的解答。”

“不客气。那么,关于我的事情,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千恋环视在座众人,大家不是沉默就是摇头。

见状的她轻轻地拍向双手:

“既然关于我已经没有想问的事情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就来说说附身在天语姐姐身上的那个灵魂,数百年前曾经斩杀过阿悲罗王的那个人——朴朝露的事情吧。”

致读者君们:这里更正一下我以前留下的一个小bug,樱花巫女立花咲对黄腔兔的称呼其实应该是“彤大人”而不是“兔彤大人”,因为“兔彤”这个名字是千莲为兔子形态的小彤起的名字。之后咲都会称呼兔彤为“彤大人”,而我会慢慢将以前的章节中的bug更正过来。

希望各位能原谅我这个疏忽对各位所造成的不便。

BY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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