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教师办公室的门前,真殿一成首先礼貌的用指节敲了敲。
“黑木老师,我们把东西拿过来了。”
说完,办公室里却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不会是睡着了吧?”
美咲绫香小声的说着。
“我觉得不会,黑木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无论何时都一直保持着那种精力充沛的样子,怎么会在特别嘱咐了我们之后又在办公室睡觉呢?”
绫香皱了皱眉头。
“那我们直接打开门不就知道了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试卷全部放到了身边少女的手里,并且在一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用力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黑木老师,我们把东西带来了——”
——
血,很多血,非常多的血。
地上,桌子上,墙壁上,天花板上,甚至连他们打开的门把手上。
黑木老师此时正倒在办公室后方的墙根下,胸口处的大洞还在向着外面汩汩的流着鲜血。
“还有其他人么?”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这才让目瞪口呆的三人发现了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
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厚重的黑色铠甲里,手中握着一柄中世纪双手阔剑的身影。
那人胸口处的起伏与话语中的腔调让立香确认了对方的性别。
“真是麻烦啊。”
她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情感,无论是身上的铠甲还是手中的阔剑上都在不断地滴落着鲜血。
“跑。”
没有过多的犹豫,藤丸立香一左一右抓着真殿一成与美咲绫香的手,沿着走廊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什么怪物?
少女在记忆中飞快的搜索着一切可能相关联的信息。
真殿一成和美咲绫香似乎依然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们两个被棕发少女半拖拽着,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那里有通向下一层的楼梯,只要离开这座教学楼,应该就可以……
立香因为紧张和从那个“人”身上所察觉到的恐惧而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个家伙正在后方步步紧逼的样子。
——马上就好,马上就可以。
走廊的尽头越来越近,少女已经能够看到靠在自己右手边的楼梯拐角。
“你们两个快从这里下去,快跑!然后去报警把我们看到的一切都告诉警察!”
藤丸立香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不停的拍打着二人的后背。
焦急的心情令她的心脏砰砰狂跳,如同一台过载运转的发动机一般。
“咔哒——”
冰冷的铠甲踩踏在走廊上的声音,让立香的几乎接近停滞。
她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对方缓慢迈出的脚步。
——她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快,那么这样的话,应该还有时间……
立香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身旁两个依然恍惚着的同伴,又看了看那个在走廊上如同死神一般的影子。
——可恶,这样下去会来不及的啊……
她握紧了拳头,在留下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迎着那个穿着着铠甲的身影冲去。
“你们快点离开这里,我帮你们引开她——”
——调整呼吸,冷静头脑,仔细观察周围一切能够排上用场的东西。
藤丸立香在心中不断的向自己说着,她和那个人影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的缩短着。
十米……九米……八米……
如同自己记忆中所看过的电影或者类似的东西一般,立香在心中估量着对方的危险性,并且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只要我抢先跑到中间那个楼梯口就可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再转身也来得及。
目光已经能够看到位于走廊中段的楼梯口,然而令藤丸立香始料未及的是,那个穿着着铠甲的身影居然猛地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像是一只刚刚辨认到自己猎物的猛兽一般,挥舞起手中漆黑的大剑,向着立香的身体正正的劈了下去。
——危险!
在看到对方动作的一瞬间,立香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眼中所倒映出的画面,是那个人影以相当凌厉且冰冷的动作举起了手中的大剑,并精准无比的向着她斩了下去。
毫无疑问,如果继续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和方向,自己将会变成与教师办公室中的黑木老师同样的尸体。
刹那间,立香的右腿猛的用力,强行改变了自己身体前进的方向。然而由于前冲的速度过快,这样突然的方向改变毫无疑问的破坏了她的身体平衡,使藤丸立香向着侧面的楼梯处倒去。
右肩处传来的刺痛,令立香的精神比刚才又清晰了许多倍。
顾不上处理伤口,她用手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着教学楼的上层攀爬着。
——不能……不能向下……否则的话……他们……他们会……
左手捂着右肩处的伤口,立香在楼梯上踉踉跄跄的前进着。
而那个散发着绝对冷酷气息和强大杀气的人影,则是站在楼梯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成与绫香消失的方向。
“咔哒——”
她迈开腿,踏上了追逐着藤丸立香的阶梯。
“呼——呼——呼——呼——”
少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如此突然且强烈的身体消耗,与直面死亡的巨大精神压力,令此时的她感觉到了一种窒息一般的疲惫感。
她能够听到楼下距离自己不远处,那个势不可挡地,金属与地面相接触而发出的清脆声响。
少女没有察觉到的是,那浸透了她的衣服,顺着胳膊不断流淌着的鲜血,在经过她手背的时候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在那里了一般地,渐渐组成了一个特别的图案……
“咔哒——”
那不断缩短的距离,让藤丸立香放弃了中途躲藏到某个教室中的计划。她一边竭力地调整着呼吸,一边用力推开了通向天台的大门。
“呼哈——呼哈——咳咳——”
一生中从未以如此迅猛的速度爬过楼梯,少女两只手撑在地上,因为直接呼入了大量干冷的空气而不住地咳嗽着。
“咔哒——”
那脚步声宛若死神降临的丧钟,使立香不敢浪费时间。她赶忙从地面上站起来,在天台中寻找着任何能够成为藏身处的地方。
血液从右肩的伤口滴落在地上,少女却已然变得麻木。
她独自一人站在天台的中央,茫然的扫视着这空无一物地地方。
!
突然,立香强烈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向前扑倒在地面上。
从后方传来了利刃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尖啸,甚至还带起了几缕绯色的发丝。
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却让肩膀上的伤口更加严重。
“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为什么要袭击黑木老师?”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
“多说无益,还是干脆点成为一具沉默的尸体好了。”
那名穿着着铠甲的女剑士缓缓走到立香的面前,她高举着手中的大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夺去少女的生命。
——不行……还不可以……
藤丸立香紧紧地咬着牙,她看准了对方挥剑的刹那向着旁边滚了出去,第三次躲开了那致命的刀刃。
“明明是只能静待死亡的蝼蚁,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女剑士似乎并不担心,她缓缓地转过身,并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大剑。
“与其继续承受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倒不如就这样干脆的死掉。虽然你的朋友已经离开了学校,但是我想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杀掉他们。”
痛。
深入骨髓的痛。
不可缓和的痛。
无比清晰的痛。
立香艰难的坐在地上,她背靠在天台的栏杆后方,近乎绝望的看着那个女剑士不断的靠近着自己。
——谁,无论是谁都可以,无论是谁……
她睁大了眼睛,紧抿着的唇瓣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不已。
——无论是谁都可以……救救我……我还……
——不想死。
手背处的鲜血逐渐凝固,那干涸的血块之下,却发出了异样的灼热感。
——什么?
藤丸立香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惊讶的看着上面散发着灼热感地,如同圣痕一般的红色图案。
“令咒?”
女剑士显然有些惊讶。
“正好,这样也能为我的御主提前清理一名竞争者了。”
这一次,比先前更为磅礴的杀气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首当其中的立香感觉到自己仿佛进入了冰窖一般的——
冰冷刺骨。
在她的手边,是散落了一地的书包。
——那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都要死了……
藤丸立香放下右手,却没有想到刚好碰到了那本专门从教室中取回的书。
沾染着鲜血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书本的封面上,少女抚摸着那上面已然褪了色的烫金大字,像是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啊。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从那个时候开始静静的等待着,如同一头休养生息的猛兽一般地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等待着弥补错误的机会,等待着再来一次的机会,等待着……
你。
“什么——”
一阵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还伴随着灼热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狂风。
藤丸立香在等待了许久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Saber吗?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这样令人满意的猎物,实在是激动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