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一处阴冷,潮湿,暗无天日,哪怕呼吸一口空气也会感觉到自己会立即死去的,最为幽深,最为黑暗的地牢。
“咔哒。”
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响,伴随着厚重的金属门被人在导轨上所拖动的声音。
坚硬的鞋跟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发出了不断在走廊中回荡着的声响,那个跪在地上,被数条连接在墙壁上的锁链所束缚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他凝视着那个衣冠楚楚的身影,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你赢了。”
他如此的说着。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饶有兴致的在这恐怖的房间中转了几圈。
“怎么样,在这里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咬了咬牙,想要调整一下身体的姿势,却被那结实无比的拘束锁牢牢的限制在了那里。
“这才经过了多久啊,和我所经历的一切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那人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抚摸着冰凉而潮湿的石墙。
“你赢了,我说过,你赢了,你究竟还想要些什么?金钱?地位?女人?这些你不是都已经握在手里了吗?”
他愤怒的喊着,那宛若野兽般的声音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里。
在说道“女人”这个词的时候,那人的脸上非常不易察觉的闪过了一丝愤怒的神色。
“是么,可是我觉的似乎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被忘记了……被我们所有人都……巧妙地……忘记了……”
那人转过身,背对着他。
“是什么?是什么?你所要的,你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你这个贪婪的魔鬼!这个嗜血的野兽!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他不住的破口大骂,却并没有让那人出现丝毫的动摇。
“复仇,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那人平静的转过身,灰白的碎发下,一双金色的瞳孔犹如撕裂黑暗的灯火。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么?不……不……还远远的……还远远不够……这只是你们欠下我的债务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我只是取了一点点的利息而已……仅此而已……”
他直视着那双仿佛在燃烧着的眸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彻骨的恐惧。
“呼——你就留在这里吧,直到死去,腐烂,失去所有的血液,最后成为那清晨拍打在岸边的白色浪花为止。这就是你的命运,这就是你所犯下的罪孽。”
说完,那人便迈步离开了房间……
……
少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第一时间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场景之后,又缓缓的躺了下去。
眼前是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床头柜上的闹钟所显示的时间是五点五十三分,距离上学的时间还有很久。
“唔嗯——”
她翻过身子,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一个新的梦境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独立在惊涛骇浪之中的小岛,在那上面有一所阴暗且恐怖的监狱。少女的梦境便是作为一名旁观者,走进这座监狱的最深处,与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一起,无情地嘲笑那个被囚禁、被折磨的家伙。
“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似乎有印象,又似乎是因为某些事情被遗忘了。”
她低声的说着,一边用被子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了进去。
——!
突然,像是触电了一般地,她又一次从床上蹦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不知在何时已经换上睡衣的自己,脸上满是惊恐。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并借助着刚刚打开的台灯的光,向着里面看去——
白色的棉质内衣很好的待在它应该待在的位置上,并很好的保护着少女娇柔的身躯。
“呼——幸好幸好——”
她坐在床边,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等一等,这有什么好的?这种情况也很严重好不好?
少女揉了揉自己有些惺忪的双眼,在自己的衣柜中寻找着那件记忆中的制服。在翻找了一会儿之后,她看到了那个完好无损的,胸口有着“藤丸立香”字样铭牌的深蓝色水手服。
“不对呀……我……我明明记着……明明记着……事情……事情不是这样的啊……”
她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眩晕,并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对,不是这样的,记忆最后的终点并不是这样的……
少女闭着眼睛,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意识最后的断点。
学校,教师办公室,黑木老师,双手大剑,天台,爆炸,坠落——
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并努力克服着那种恶心的晕眩感。
“不对……不……这里……不安全……会被……会被杀掉的……得……得赶紧通知……通知学校……还有……还有一成……和……和绫香……”
少女两只手扶着墙,摸索着来到了卧室的门口。
也许是此时她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所以才下意识的忽略了那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肉香,与油脂在高温下所发出的“嘶嘶”声。
“咔哒——”
卧室的门打开了,藤丸立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哦,你醒了。”
此时正在厨房里的男人转过身,对着她点了点头。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立香看到他并没有慌乱,但还是保持着必要的警觉。
“恩?不感觉到奇怪么?或者说,你不害怕我?”
男人笑着说着。
“首先,你昨天晚上救了我,虽然我当时并不一定记得清全部的细节,但是对于这个事实我还是有印象的。第二点,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话,完全用不着等到我醒来之后,更没有必要一直留在这里。所以用不着对你抱有敌意,但是这并不代表者我不怀疑你的一切。”
听到少女的话语,男人愣了半晌之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并转过了身子。
“算了,先来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说好了。”
藤丸立香将信将疑地坐到了桌边,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却毫无来由的感觉非常熟悉。
——恩?我应该第一次见到他才对啊,为什么却……
少女抿着嘴,她再三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在寻遍无果之后,只好将其归类于自己被对方救起之后所抱有地、本能一般的好感。
——大概,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