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困扰远坂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特别提示一下,这可不是过去的那个粗糙的劣等品,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能够发挥出百分之百实力的情况下,做了些微小加工的产物。”
远坂知道黑木宗介所说的是什么。
“那一次充其量只能说是‘污染’,不过是过度加强了Berserker职介中属于‘狂暴’的一部分,而且在剥离了其御主的情况下所导致最终产物而已——”
黑木宗介满意的说着。
“你是不是以为这座学校下面隐藏着我的魔术工坊?隐藏着我的仓库,甚至是隐藏着圣杯?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天真,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啊!你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魔术协会,对于时钟塔来说都实在太缺乏了解了。”
“你以为这里是圣杯?不不不,这里的情况远远要比什么圣杯复杂多了。”
听着自己仿佛要跃出胸腔的心跳,远坂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这里是魔术协会,是时钟塔的那些家伙处理‘垃圾’的地方,就像一个无底的‘垃圾桶’,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坑道。这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整座城市都是如此。魔术协会的家伙们将那些难以处理的魔术试验的残渣运送到这里,将在‘圣杯战争’之中死去的家伙们拖到这里来处理,将那些失去了御主却并未完全消失的从者送到了这里——”
“你知道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人么?你知道这里究竟聚集了多少从者的怨念么?你知道这里的所谓‘圣杯’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凝结出来的么?你知道为什么是时钟塔宁愿不断的派遣魔术师来送死,也无法狠下心将这里清理掉么?”
“那是因为就连他们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结果。当他们反应过来这样偷懒一般的行为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时,情况已经无法扭转了。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底的、不亚于大圣杯级别的强大魔力源。”
“能够将被抛弃在这里的东西转换为‘魔力’,并且无论对方是什么,究竟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只要踏进了这里,就绝对不会有逃脱的机会。在认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这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职责——替魔术协会处理一些他们不愿意脏了自己手的脏活。”
黑木宗介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这里曾经也是魔术协会的‘埋葬机关’,负责处决魔术师,与无法控制的灵体、从者等物的场所。”
“所以,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远坂,你应该明白这里,这座城市的地下究竟是什么了吧?那些家伙将那些东西扔到这里,将其转变为魔力之后将这里当做了取之不尽的魔力大源。并且在‘圣杯’这种魔术结晶被毁灭许久之后,重新制造了一个新的放在这里。”
“这种情况下所产生的魔力又怎么会显得‘纯净’?贪得无厌的魔术协会刻意的忽视了这一点,因为能够人工制造魔力大源,便代表着距离触摸到‘根源’的路程又近了不少。为了能够接近所谓的‘根源’,即便付出再大的牺牲也是能够被接受的。然而继续向这里抛洒废弃物的行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们再一次在这里将‘圣杯战争’重演,期待以这种更加高效的手段为其填充高质量的‘原材料’。”
说到这里,黑木宗介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嘲笑。
“‘圣杯战争’的参与者是这样,他们所召唤的从者是这样,就连远坂你也是这样。我们不过都只是无畏的牺牲者而已,只不过是用之既弃的旗子,不过是一堆等待着被榨取最后剩余价值的垃圾。聚集在这里苟延残喘,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目的而像无头苍蝇一般的漫无目的的努力着,却不知道前方早已是一片注定的深渊。”
远坂愣在了那里,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一切,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红色身影,看着那个直视着自己的黑色巨人,看着周围斑驳的墙壁,看着周围锈蚀的栏杆,看着纷飞的灰尘,看着地面上不断扩大着自己面积的血泊——
头脑中所接收到的信息令她感觉到了强烈的头痛。
无论是那一条信息都足以动摇她此时此刻所站在这里的一切理由,与那种发自内心的绝望相比,身前高大的黑色巨人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解脱”罢了。
双腿失去了力气,她跪倒在地面上面如死灰。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会呢?
事情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觉这一点呢?
手臂无力地从身体的两侧垂了下来,远坂盯着眼前的地板,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样的话,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存在于此的目的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就这样在那里不要动,会很轻松的,一下子就可以——”
连黑木宗介的声音都显得遥远了不少。
——是啊,就这样就可以……
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也不再听得到周围环境中的声音。
只有血液冲击耳膜的闷响,与心跳过度加速而导致的眩晕感。
——Arche……
毫无来由地,最后出现在黑暗中的却依然是那个红色的背影。
那个坚强的,即便到了最后的时刻,即便面对着自己无法应对的强大敌人也没有后退一步的男人。
“Ar……ch……er……”
她小声地说着。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视野中移动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撕裂了寂静的爆吼。
——那是什么?
远坂抬起头,那个红色的背影动了。
在一片恍惚之中,他似乎举起了自己的手臂做了些什么,而那名为Berserker的黑色巨人却在疯狂的怒吼之中,向后退了半步。
“哼——真是麻烦啊——”
耳边传来了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讽刺的语调。
“这样的重逢确实充满了惊喜——Berserker——我们又一次成为了敌人呢。”
男人挺立着身子站在那里,双手各自持握着一黑一白两柄对剑。
“我来拖住他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你赶紧离开这里,去找回同伴吧。”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Archer……”
远坂的声音在尽力克制之下依然表现出了明显的颤抖。
“放心吧,阻挡他的事情自是无妨,但是将那个家伙打倒也没有关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