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走的很慢,莎布不用费多大力就追上了他,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喂,老头,似乎有点不礼貌,老大爷又有些太客气了,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哪有我这个受害人,不是,受害龙去低三下四的道理。想到这时,她再次用纸擦了擦屁股上那片一时半会还消不掉的黑印,然后又攥着银币和薯条偷偷摸摸的跟上去。
午间时分,过往的马车没有规则的胡乱的在街道上穿行,慵懒的卫兵们靠在街道的阴影里打着哈欠,维护交通可不是他们的职责,处理交通事故才是。所以你能在嘈杂的街道上清楚的听见车夫的吆喝,那是他们在长年累月的驾车过程中练就的一副大嗓门,洪亮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可以直击的耳膜,甚至是脑膜,因为凑的太近是真的会震的头嗡嗡响。
可即便是这样,行人也不会第一时间避开,坎贝尔人天生喜欢说闲话,没人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和许多年前在这定居点蜜蜂们学的,嗡嗡嗡的。就算是一只鸟儿从他们眼前飞过,他们都可以唠叨上两句,再做个总结,这鸟真丑。
从空中一略而过的鸟儿尚且不能幸免,跟别说他们脚下这座没法移动的城市,原来的花之城。大中午的他们就在抱怨从城中穿过的河流冒着工业的恶臭,然后一边骂着太阳太晒,一边撑开工厂产的阳伞,从街道的阴影中走出,车夫对此颇为恼火,便用那大嗓门尽情的吼。可你越是吼叫,坎贝尔人就越是走的慢,你若是骂起来,那他更横,直接站在你马车前悠哉悠哉的聊天,期间还会故意抬高一下音量,特别是在提到外地的,野蛮,乡下人这一类词的时候。
新来的车夫或许会愤怒,但老车夫已经适应了他们的嘲笑,不会对此动火,最多也在心里说几句,伞兵,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真撞了或打了那些坎贝尔人,那些靠在墙上睡觉的酒囊卫兵们就会迅速爬起来,因为这样他们晚上就不用一个人在桌上喝酒了,或许会是在床上,又或者是红灯街哪个没人的偏僻玩个刺激的,谁又知道呢。
车夫们可不愿意自己幸幸苦苦跑一趟的钱都打了水漂,就只能这样受着,任由坎贝尔人们逼逼叨叨的说个没完。
做为正当职业的车夫尚且如此,那一个靠捡瓶子为生的老人在坎贝尔城会受到的语言攻击可想而知。那些阴阳怪气还有污言秽语属实是让莎布大开眼界,顿时就觉得自己所谓的“白发巫女”的称号不过如此,她甚至觉得坎贝尔人对一个捡垃圾的大爷的怨气比对真正的白发巫女还大。两个坎贝尔人坐在街边的长椅长叽里咕噜的说着难听的话。上至全球变暖,下至空气质量变差,似乎都是一可怜老人的错。
老人在一片嘲笑和骂声中捡走了他们丢弃的瓶瓶罐罐,离开了街道,莎布小步的跟了上去,在路过那两个坎贝尔人时,她直接跳到他们面前,笑着说道:“祝你们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傻x”
坐在左边的人正啃着面包,突然,他记忆中的噩梦跳到了面前,给他吓了一跳,竟然猛的打了个嗝,将要滑入胃中的食物顶了回去,卡在了喉呛。另一个喝着咖啡,被吓到将滚烫的咖啡吸入喉中,当场咳嗽不止,周围的路人看到这一幕后纷纷避开。白发巫女的传闻更是坐实了。
莎布也没管那两人,毕竟自己又不是那个什么“白发巫女”只是有点像,而且自己也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把人咒死,还是想想怎么开口和老人说话比较重要。她靠着墙,用手扶着下巴,偷偷的看向往巷子里走的老人。
老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逮了个正着。
“小姐,您是在找我吗?”
“被发现了吗?”莎布挠了挠头,既然暴露了,那就直接走进去了。
老人低下头,俯下身子,跪倒在莎布面前。“衣服的事情,万分抱歉。那枚银币已经是我全部的积蓄了,如果…如果您还需要更多赔偿的话,请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
突如其来的大礼属实让莎布有些不适应,虽然被误认成贵族的次数很多,但被这样行礼确实是第一次。
“不,停停停,我不是来问你要赔偿的。”
“那您是…”
“就是,那个,还给你。”莎布将擦干净的银币递给了老人。
“为什么…”老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些,深陷的眼窝里流出了泪水。
“哪有那么多为…蛤,你怎么哭了…”莎布可没想到这个,她本想随便应付两句就完事了。
一把年纪还哭成这样啊…怎么办,我可不会安慰人。
“抱歉,小姐,让您看到这幅模样…我这就离开…”老人很迅速的擦干了眼角,扶着墙站了起来。
“emmm…这个你拿去吧…”莎布见老人的样子有些可怜,就顺手将手上的两份薯条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怎么敢…碰上小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已经是我福分,怎么能再拿您的东西。”
“掉地上了,我不要了,你拿去吧,不要的话就帮我丢掉,还是热的。”
“这…”
“你是外地人吧。”
“是的…小姐怎么知道。”
“你不怕我,也没有骂我,看到我的头发了吗,本地人看见我一般都会绕着走。”
“是那个传说吗?”
“是哦,但也就是个传说罢了,我可没有那种能力。”
“并不是传说哦,小姐。”
“蛤?”
“我亲眼见过那位大人。”
“你见过!?”
“是的,我见过那位大人,和小姐颇为相似,我就是误以为小姐是那位大人,才失手让那个瓶子绊倒了小姐…”
“你真见过她?”
“是的,我本是周边乡下的村民,城里的老爷们颁发了改革令后,来到了城里当矿工,后来的某一天,我遇见了那位大人,并向她许下了愿望。”
“矿工?”莎布看着一瘸一拐的老人,他这个样子,和自己记忆中的矿工可差了远了,至少在断魔山脉那边她可没见过有残疾工人。还有许下愿望?这是什么说法?
“她还会帮人实现愿望?”
“还没有,小姐,我都愿望还没有实现,但我还等的起,总有一天,我会看到的。”
那不就是没有吗,莎布叹了口气“我该走了,琉璃姐还等着吃饭呢,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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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莎布轻推开门,清脆的铃声叫醒了趴在桌上小憩的琉璃。
“总算回来了,我快饿死了。你去哪里了,小莎布,迷路了?”琉璃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将摆在小桌上的遮阳帽拿开,挂到一边。
“嗯,迷路了一小段。给,你的薯条。”莎布将薯条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面朝着琉璃,横挪向楼梯口。
“都来了这么久了,还会迷路吗?嗯?怎么只有一份,你的呢。”
“我吃掉了,路上。你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琉璃皱着眉头说“干嘛这么走路,等等,你的裙子怎么又脏了。”
“呜!你看错了吧,快去吃饭吧,琉璃姐。”
“不行,转过来,让我看看。”
“真的没有,好好吃饭吧,琉璃姐,我先上去了。”说完,莎布就一道烟似的冲上了楼。留下琉璃一个人坐在桌前。
“真是的。”
叮铃~
“中午好,琉璃”
“莎拉!?你怎么来了?”
(清明节调休,上周日休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