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停靠在盐湖城基地空港的休伯利安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舰与月，微弱的灯与影仿佛交融在一起，透出无可名状的意境。
白发少女披着一件外衣，正坐在甲板上。她抬头看着无云天中的金黄的弯月，内心深处有莫名的情感。
她散着头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扎成麻花辫，头发上还残留着水珠。
“琪亚娜，在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发少女稍稍回过头——是德丽莎。
“没什么，只是出来透透气。”琪亚娜回答。
德丽莎自她的身边坐下，一点也不在意甲板上的灰，而是转头看她，微微笑着。
“在这里一定很无聊吧……抱歉，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让你随意出去。”这个和琪亚娜同样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四十多岁的“女孩”说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琪亚娜说着，并不如以往那么有精神。
“……在想东方羽年吗？”德丽莎问。
“有些担心他，”白发少女回答着，低下头看着地面，“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德丽莎轻轻拍拍她的背，宽慰道：“不要乱想，那家伙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白发少女“嗯”了一声，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她根本没法不乱想。
“琪亚娜，”德丽莎轻声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对东方羽年有意思？”
少女听到这，突然振奋了一下……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回答：“我不知道……”
“真的很奇怪，我明明和他相处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可是我总觉得，羽年非常……”琪亚娜说到这，似乎有些找不到措辞，“非常……熟悉？”
德丽莎并没有打断她，也没表示什么，继续听她说。
“我总觉得羽年特别亲切，不由自主地会去相信他……这一点从大概一个月前开始，变得特别越来越清晰明显。”少女无比苦恼地阐述着。
“所以，东方羽年在身边的时候，你会下意识感到安心，是吗？”德丽莎非常认真地问。
琪亚娜没有辩解什么，而是很直接地点了点头。
“琪亚娜，我的侄女，”德丽莎郑重其事地说，“你和东方羽年待在一块的时候，会不会感觉自己的多巴胺分泌加速？”
“学园长，你是指感到兴奋吗……有些时候，我确实会有很奇怪的情感，但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德丽莎缓缓摇着头，非常严肃地看着她，说道：“你当然说不上来……当初齐格飞也是这么回答我的。”
“老爸，他……也有过这种情感？”琪亚娜有些感到奇怪。
“当然啊，当初他可是为了塞西莉娅浪子回头，闯过重重阻碍啊。”德丽莎说着，又免不得回忆起那熟悉的两人。
琪亚娜并不愚钝，又怎么会听不出德丽莎的意思。
“大姨妈，你是说……我喜欢上他了？我们虽然认识得很早，但实际相处的也就两个多月……”琪亚娜这么说着，既是问德丽莎，又是问她自己。
德丽莎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再想了想。
“琪亚娜，在你的记忆中，对东方羽年最深的印象，是哪一个？”
白发少女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去思考了……她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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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月色下，身着黑色大衣的青年人手持深蓝色大剑，于少女的身前抵挡住来自天空的巨刃。
他的那头红发被风吹动着，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有些模糊，但又显得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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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亚娜将自己所想的告诉了德丽莎，没有任何保留。
“原来如此……琪亚娜，”德丽莎说道，“恐怕从那个时候起，那名为缘分的不可阻挡的力量，已经把你们两个连在一起了。”
“……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琪亚娜问。
“我也不敢完全肯定，大多数女孩子，都会愿意有个骑士时刻保护着她……也许，我是说也许——在你的心目中，东方羽年就是那个英雄喽。”德丽莎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们这么聊着，德丽莎突然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情，笑了出来。
“琪亚娜，大姨妈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在圣芙蕾雅学园时，你可是天天念叨着要和芽衣永远在一起呢。”这个白毛萝莉语气突转，有些调侃的意思。
白发少女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那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玩笑话罢了……本就那么回事。”
琪亚娜说着，思绪仿佛也回到两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也笑了，但眼中所流露出的却不是喜悦……倒有些，像是怀念。
“只是当时，我的确从未考虑过这些复杂的事情——还是个很随性的孩子。”
“是啊……当时大姨妈我，可是真的很担心，”德丽莎突然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如果真的是个弯的，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父母了。”
“……抱歉，过去太让您费心了。”少女轻声说，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德丽莎看着她，心中五味陈杂——她本该对琪亚娜的成长感到欣慰，可却又觉得无奈和不忍……成长总是要有代价的，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这份代价能由她来承担。
……德丽莎觉得自己应该赶快岔开话题，避免琪亚娜在伤感的海洋中继续漂浮。
“说起来，琪亚娜……你父亲齐格飞当年有和我说起过——如果将来有人要娶你，”德丽莎贴到琪亚娜耳边，“那他一定要满足四个条件。”
白发少女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老爸他这么早就考虑好这种事情了？”
德丽莎郑重地点着头：“当然，他说……如果有人将来要娶他的女儿……”
“哪三个条件？”琪亚娜稍感到好奇。
“第一，那个人必须会做饭，因为卡斯兰娜家最缺的就是这个。”
琪亚娜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我会做饭，羽年说我煮的白粥还可以……他还说过我做的肉也不错。”
德丽莎听到这，感到一阵恶寒。
“恐怕只有他吃得下去……咳咳，第二，就是要特别有智商，因为卡斯兰娜家也比较缺这个。”
“等等，这个所谓的‘智商’，是指哪一方面？”琪亚娜有些感到不安，以她的了解……齐格飞提到的智商绝对不是什么好智商。
“就是用来坑人的那方面——齐格飞说，卡斯兰娜家这么多年来，就是因为太过正直，才会多灾多难。”
琪亚娜连连摇头，说道：“这个绝对不行！”
“这个我们先暂时放放，讲讲后面的，”德丽莎打断她，“第三个条件，就是……要比你父亲强，不光是实力上，人品上也是。”
对于这个，琪亚娜完全没有提出异议。
“但是最重要的，也就是第四点——对方一定要发自内心爱着你，对你呵护备至……”德丽莎说着，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慈爱，“同时，你也一定要爱着对方。”
白发少女听到这里，愣了一愣……随即，她笑骂了一声“笨蛋”。
而伴随着她的笑，在这月色下不易被观察到的一颗泪珠从少女的眼角流出。
“齐格飞说，如果你们是真的互相爱着对方，其它的条件，可以酌情修改。”德丽莎说道，但又觉得这句话是多余的。
就算不满足其它条件，人家两个人非要在一起——他齐格飞能拦得住？
“不过嘛，我觉得……”德丽莎继续说，“……这些次要的条件，怎么——就好像是专门为东方羽年量身打造的，没一条是他不符合的！”
穿着修女服的白毛萝莉一连感叹了数次，最终得出结论——这是天意。
“说真的，我的侄女……大姨妈问你个问题，如果东方羽年，现在，就在你的面前，对你表白，你会是什么反应？”
白发少女突然一怔，身体有些抽搐，显得很紧张——这应该算是她最怕遇到的问题。这种事情，真的比律者都难处理！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说接受，可她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私人情感应该放到这些事情后面。但要说拒绝，她又不太愿意……并不是她怕东方羽年灰心，而是她真的不愿意。
这些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矛盾再次涌现出来，于她的脑海中发动了一场战争——双方乒乒乓乓地打了许久，搅得她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很难回答吧。”德丽莎看着她这样，也有些不忍心再追问下去了——虽然她是很想快点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琪亚娜挣扎了很久，一直到没力气想下去……
“唉……”她叹了叹气，“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德丽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她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那就慢慢想，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琪亚娜，”她如此说，“答应大姨妈，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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