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好的公寓住了一晚上，东方羽年和琪亚娜感觉十分良好——先不说别的，这床就特别舒服。琪亚娜曾经睡过德丽莎的席梦思床垫，那时总觉得世上不会有比这更棒的东西了……
如今看来，她果真是井底之蛙。她睡过头了，连符华教的太虚心决都忘了练，若不是东方羽年叫她起床吃早饭，她还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
客厅雪白的桌子上摆放着鸡蛋炒饭，里面加了一点青椒和火腿片。这显然是东方羽年自己做的，因为琪亚娜不曾在下面的便利店见到。
“我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看了，顺便买些菜回来……确实有些冷清，挺大的商场却见不着几个人，连服务员都没有，全是机械售货。”东方羽年一边给她盛了一碗饭，一边脱下围裙。
“我用卧室自带的电脑查过，新依里西斯城明明有六千万人口，怎么好像很人烟稀少。”琪亚娜回忆起昨天一路上的情景，也开始疑惑。
东方羽年稍稍一笑，说道:“我今天逮到活人问过了。”
“怎么回事？”琪亚娜停下了筷子，问他。
“星月联合军管辖区域内，就算是小城市，也有相当完善的全自动交通网络和远程服务系统。大家压根不用出门，网上操作就能即时购买即时配送……”东方羽年解释道，“他们甚至能通过类似VR的技术来远程体验商品。”
“至于店铺，那更不需要人了。商场有覆盖式的监控，任何试图偷东西的人都逃不掉追捕。”
说到这，他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但确实略显尴尬的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不容易逮到的活人，是留在商场里面应对紧急情况的维修人员，他出门溜达的时候被我撞了个正着。”
“……是我完全无法想象的生活。”琪亚娜不由自主地叹了叹气。
“琪亚娜，你对学校感兴趣吗？”红发青年突然这么问。
“啊。”白发少女显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但很快便组织好语言。“以前我其实挺讨厌上学的，因为到了那个地方，就会有人逼着你学不想学的东西……”琪亚娜说道，“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却开始怀念起在圣芙蕾雅的日子。”
琪亚娜又想了一会儿，接着说:“虽然很矛盾啦，但是我真的很想再有人管着我，就像以前那样。”
“那就去学校看看吧，”东方羽年提议，“新依里西斯城就是在原来依里西斯教育区域的基础上改过来的，依里西斯最出名的学院——依里西斯高级学院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这个提议我赞同。”白发少女的眼中闪过不一样的色彩。“但是羽年，依里西斯到底多大啊？我之前没想起来查……”
“旧依里西斯占地面积相当于我们那六个沧海市，”东方羽年没有思考多久便答道，“如果是新依里西斯，就相当于十四个沧海市。”
“大了这么多……可是为什么不把原来依里西斯的居民全都搬迁过来？”琪亚娜问。
“我的猜测是，有人打算趁机敛财……而且是一群人。”他这么回答，突然又摇了摇头。“可是这说不通，这种贪污方法跟直接自曝没区别，上头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来。”
“也许高层的人也想要钱？”琪亚娜思索后回答。
东方羽年对她的回答并不认同。“琪亚娜，真正混到顶层的人，钱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纸罢了，他们手上掌握的资源才是真正核心的东西。”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复杂了，背后牵涉的利益链条也是他无法相信的庞大。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学院看看吧——他们对外开放除了军事学院外的所有学院。”
………………
去往依里西斯高级学院需乘坐特定的车辆，还要出示身份证件。并非所有人都能上这辆车，琪亚娜发现新依里西斯的普通身份卡是通不过身份验证的，但是“异能者”的临时身份卡却可以。
这辆车的司机和之前见到的那个不同了，他身上是深蓝色的军大衣——东方羽年莫名对它感到熟悉。他们上车识别身份时，司机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像对待普通乘客那样朝他们点点头。
只是车上的其他人中，有些人的眼神中有异样的光——也许是忌惮，也许是厌恶，总之东方羽年能确认那不是什么好的神色。
“琪亚娜，我们坐后面一点，离门远些。”他小声对身旁的白发少女说道，用眼神示意了后方的一排位置。
琪亚娜自然能看出周围的人对他们的态度，没有说什么，跟着东方羽年朝后面走去。在依里西斯，能办这种短期身份卡的只有外来异能者，而这些人正是依里西斯居民所恐惧着的——这是他们前一天晚上接到联合军官方的例行通讯时，对方告诉他们的。
说到底，哪怕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这里，异能者依旧是普通人所不熟知的存在，未知则会带来恐惧。所幸这一路上没有出什么差错，他们也在半个小时之后下了车。
一路上，建筑逐渐由原先的密集到稀疏，再到后面要隔上许久才能又见到新的东西。让东方羽年、琪亚娜二人最为惊讶的，还是车快到站时看见的巨大的半圆柱、足足有千米高的大厦。而大厦的顶部，则是刻着被弯月遮挡部分的五角星。
“那是什么？”琪亚娜轻轻碰了碰东方羽年的胳膊。
“依里西斯高级学院的标志性建筑，祈愿星塔楼——资料上是这么说的，”东方羽年说着，把自己今天早上才拿到的虚拟现实投影仪打开给她看，“你看，就是这个。”
“呀，这是……”琪亚娜满脸写着惊讶与疑惑。明明只有一小个黑盒子，却能把一个缩小版的学院凭空投影出来。
红发青年浅浅一笑，回答道:“商城闲逛的时候看到的，顺手买了回来。”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沿着不知名的白砖铺成的道路前进。道路两旁有金色叶子的树随着一阵风纷纷开始动弹，树上的细小颗粒也从空中落下。
这一条路上并没见到别的人，到终点站之前，除他们之外的人都下车了。东方羽年说，现在正是学院放长假的日子，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没见到学生……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们才能进来。
“羽年，你发现一个问题了吗？”白发少女突然说道。
“嗯？”红发青年发出不解的声音。
“这个文明应该有属于它自己的文化，可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全部是我们能看懂的文字，听到的是我们能听懂的语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