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成了寡妇,随姿色上乘但在他人眼中依然成为一双破鞋,即便是普通人家都嫌她晦气。
王氏家中双亲早亡,家中唯一的兄长早有妾侍,在他的正妻看到王氏只剩下一张嘴没有其他价值的时候,对王氏当年的恩惠视而不见,尖酸刻薄讥讽对方:发达时不念娘家,落魄时到想起娘家了。
最终王氏不堪受辱彻底断绝亲人关系。
王氏身为一介普通女子如无叶浮萍长年流落在外,由于不堪生活重负只好冒死改嫁,经过许多人家说媒,最终勉强嫁给了一个姓王的酒鬼。
本以为找到了新家可以落叶归根,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最后的那一点生存的希望都在不断被磨灭。
血顺着眼睛滑落像是哭了一般,干燥暗黄的皮肤像是蒸干的泥土,仿佛用手请戳便会蛛网般开裂。
妇人在这跪了许久,身后早已经站了不少的人。
其中一位戴着白色头巾的老妇人不忍的叹了声气,暗沉的褶皱凝出一大大的哀字,眼前的这幅场面令这个走过七十年风雨的老妇浑身颤抖,浑浊的眸子中荡漾着怜惜与同情。
“这王氏真的太难了,她后任丈夫不仅对她不忠,还将王氏赚来的钱拿去赌博,他的亲娘被活活气死,而那王氏兄长因病逝去,其家族世代相传的祖屋也被那畜生占去,最可恨的是王氏那个丈夫不知廉耻的和别人通奸,最后还要将媳妇买去青楼,看自家儿子长得还算俊俏竟还打算要买去宫里,唉,真是丧尽天良。”
老妇人浑身颤抖几乎是哭诉出来的,因为她回首想起了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唉,可不是吗,世道不公啊,王氏那酒鬼丈夫虽说最后顶撞了邪医被杀,但他那儿子却已经被卖到了宫里,幸好遇到哪个什么……泽天军中的斩蛇将,儿子才被救下,不然这王氏如今的日子可就……唉”
同行的女子挽着老妇人附和道。
“啧啧,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与王氏自己也脱不了不了关系,那王氏本就是寡妇,常年流落再外只不得干什么不见人的勾当,靠那几分姿色竞对原配不忠,嫁过来也跟狐媚子似的整天勾引男人,她丈夫受不了周围的流言才整日酗酒,造成如此悲剧。”
说这话的是一位青年女子,她画着腮红与青色眼线,鼻子小巧精致,嘴巴却厚实扁平破坏了五官的平衡显得尤为突兀,发梢有着银针一般的质感,呈现出淡淡的青色。
她的目光紧紧盯住王氏低下的脸庞,那暗黄的皮肤已经被血液浸染却仍挡不住那优美的轮廓。
身旁的同伴的女子表示赞同,脸上夸张的浮现出悲人天悯的表情,而望向王氏门前的牌匾却撕破了伪装,横眉冷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不是吗!不过我觉得这王氏这么悲惨与那神医也有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她却不救他的儿子,也不是显明玩弄人家感情,让人肝肠寸断吗?”
“可不是吗,这神医救权不救人,救恶不救人。刘大善人宅心仁厚为村头百姓施恩送粮,如此功德却被那神医拒之门外,而那恶人权贵逼良为娼横贯乡里,如此恶行却被那神医所救,这所谓的神医真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小人。”
“哎,那神医明明学的是济世救人的本事却把好人不当人看,把穷人不当人看,明明宅府地契一大把,就咱天河郡的郡主就吐给了他三座大宅府,有这么多钱却一个人屯着,现在兵荒马乱家村里时常招兵,家里早就揭不开过了,留如此多的财富却不行善事,难道留着造反?哼哼,等着那堆烂钱发臭吧!”
“嘘,这种事情咱们这种普通人心里想想就算了,那些修士神通广大指不定今天嚼两下舌根子,明天脑袋就搬家喽。”
“唉,是啊,是啊!”
熙攘的人群越聚越多,不久来往的车马遍堵住了街区,直到官府的人马出动才散去了众人。
县府一位持刀的兵爷已经在此驻留的很久,见王氏挣扎昏迷与清醒之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送上一碗淡水好言相劝后未果便作罢,只得摇头离开。
他瞅了一眼镶金的牌匾:一视同仁四个金金灿灿的大字,让他浑身感到不自在,耳听路人的辞色中虽同情占据大半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不由的叹息。
他尚武多年却连个九品武官都碰不到,其实他与这跪在地上的王氏没有任何区别,若是他今天家道不幸,下场绝不会比王氏好看,而那些路人有何尝不是,只不过他们只会愚昧的耻笑。
此时他又想起入官时,那位拉拢着啤酒肚,整天借酒消愁的县老爷子地感叹:“世人皆以别人的不幸为乐,殊不知他们只不过是嘲笑自己罢了。”
温度不断上升,粘在墙体的油毡泛着白光如蜡般融化。
女人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长跪不起,骨头逐渐松软,关节却逐渐僵硬,唇珠干皱,嘴角开裂,似乎微弱触动变能轻松褪下表面的皮层。
她蓬糟的头发下双目逐渐丧失焦距,额头的涌出的血液早已凝固成黑色,她将七岁大小的孩子抱住,努力用脸蹭了蹭他的后脑。
她很累了仿佛呼吸便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迟钝的感官告诉她被一只手轻轻地托起,怪异的是那手却出人意料的柔腻与温暖。
“在下商家商煜前来拜见圣手前辈。”
模糊的视线中鎏金凤簪映入眼帘,柔风过后又有一缕乌长的青丝轻轻地触及到了她耳根。
“坚持住!”
宛若天籁的声音挤入空荡的意识,俄尔,沁人心扉的香气涌入鼻息。
那是……是……鸢尾香的气味。
关押意识的漆黑牢笼被一阵阵波纹冲击,牢笼外圣洁的光团高高挂起,她虽不温暖更比不上太阳般耀眼,恰恰相反还有点冰冷,不过却能逐渐吞噬了周围的黑暗。
玄关内怪人抓起一把草药,头也不抬的道:“进府上说!”